春鸟与山雀(92)
她拍拍他的背,笑了一下:“不用了,你帮我照顾一下彤彤就行。”
她不想引人注目,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暮色降临,烟火缭绕,小朋友拿着烟花围着小宁二跳舞,他失神望着远处,瘦弱的身影被黑夜一点点吞噬。
上次见面不是这样的。
“哥哥,你是哭了吗?”彤彤抬头看他。
小宁二眨了几下眼:“没有,哥哥只是被烟熏到了。”
“那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放吧。”
“好。”
夏桢去了荒·境里。
出门前她特意找表舅要了羌问留在他那儿的钥匙。
大年三十家里要点灯到天明,她来帮羌问开灯。
半年没来过,客厅还是老样子,只是柜子里那个显眼的卡带机不见了。
她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借着开灯的名义大大方方地进了羌问的卧室。
原本只想看一眼,开了灯就走的,却意外地发现消失的卡带机在他书桌上,底下压着一叠她唱过的日语歌的歌词。
夏桢不禁凑近看,每一句歌词上面都标注了罗马音。
学的这么认真。
羌问毕竟不是专业的,有几处地方标错了,夏桢想替他改过来。
她坐下找笔,拉开抽屉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相机,黑色的相机包上绣了一个字:桢。
为了留住这份惊喜感,她没偷摸打开看。
日语歌、相机……这人还藏了些什么。
夏桢点完灯,在小院的木塌上坐了会儿,仰头便能看见一簇簇火光和烟花,不免回想起他们在镜岛拥吻的夜晚。
羌问在此时打来视频,夏桢狂喜。
“除夕夜快乐!给你看烟花!还有人放孔明灯哎!你看,我帮你把家里的灯点上了,新的一年红红火火哦!”她转了一圈才把摄像头对准自己。
他那边也有烟花声。
“除夕快乐,最近身体还好吗?”
夏桢把手机拿远一些,只露了半张脸:“挺好的。”
羌问看到她这么开心,心宽了不少。
夏桢才注意到他穿了一件高领,表情十分震惊:“你在海南穿毛衣啊?”
“我回汾春了。”他声音温柔,盯着她笑。
“不是在海南过年吗?怎么突然回汾春了。”
“临时有事就回来了,刚到家。”
她没问他急匆匆地赶回去是为了什么事,只问了一句:“那你还来西市吗?”
“来。”
“还是初三过来?”
“嗯。”
她躺在木塌上,手机放在耳边对着星空。
“我这样说话你能听清吗?”
“能。”
“你耳朵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大家知道她生病以后,对羌问的关心渐渐少了。
“老样子,没事。”
骗人。
夏桢虽然性子大大咧咧的,但对一些小细节很敏感。
比如,他以前无所谓夏桢走在他哪边,现在他会主动站到夏桢左侧。
“羌问。”她侧身对着话筒喊他,“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我那些未完成的心愿还等着你替我实现呢。”
他们第一次直面死亡的话题。
羌问搭建了许久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夏桢趴在手机旁偷偷地看他,他楞楞地望着镜头,眼泪快流下来的时候他扭头看向一边。
她又说:“我今天收了好多红包,等你来了,我请你吃大餐。”
他没吭声,夏桢以为他不高兴了。
谁知下一秒空旷的院子里响起一声:支付宝到账5200元。
他眼底的难过藏不住,硬是挤出一抹笑来:“新年快乐。”
夏桢坐起身,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可这还没到零点呢。”
“晚点我有事,可能卡不上零点,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大晚上的还有事啊。
夏桢还以为这个电话可以一直打到新年。
“那你忙去吧,我回家了。”夏桢拍拍屁股起身,“挂了啊。”
“嗯,拜拜。”
夏桢回到家,一家人在搓麻将,此起彼伏的笑声是她最想要的过年景象。
她在院子里洗了把脸,使劲拍了几下脸颊,又涂了两层裸色口红,直到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才进去。
老夏没打,坐在俞女士旁边嗑瓜子:“这么早就回来了?彤彤呢?”
“她跟小胖在放烟花,我让小宁二看着了,没事的。”她换完鞋子直奔二楼。
俞知担心,想上去看看,被夏明朗摁了回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