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鸟与山雀(42)
后面有好几户人家,羌问扫了一圈:“哪家?”
夏桢咬着指甲,站在路口努力回忆:“好像是这儿?”
她指着福字掉了一半的门。
“好像?”
他有点后悔来了。
“太久没来了嘛,理解一下。”
其实夏桢只去过原老伯家一次,从前他天天游荡在仓梨江上,谁想找他去江边喊一声就行了。
夏桢:“要不都敲敲试试?”
“你们找谁啊?”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老头穿着汗衫,扛着锄头,上下打量她。
“阿伯,好久不见。”
小老头还没认出她:“你是?”
“我桢桢啊,你不记得了?”
“真真?”小老头努力回想。
羌问把人拉回到跟前,在她耳畔窃窃私语:“你没认错人吧?”
“他以前是仓梨江上的船夫,我经常跟他混在一起,他除了长了几条皱纹以外其他一点没变,绝不可能认错。”
小老头神色纠结,夏桢提示他说:“孙续文的外甥女,之前掉进仓梨江的那个。”
“哦!女大十八变啊,我都认不出来了。”小老头撂下锄头憨笑,“你早说你是掉江里的桢桢我就想起来了嘛,我行船二十三年,你可是第一个从我船上掉下去的人。”
“你有好多年没来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阿伯现在不划船了,没人坐咯。”
小老头语气里满是遗憾。
以前夏天,夏桢总是赖在他的船上,跟着他载了一批又一批的船客。
现在有桥了,本该高兴才是。
说起往事,两人一同大笑。
“你还掉过江里?”羌问略微震惊,那条江看起来挺深的。
“小时候比较调皮。”
这倒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这位是?”小老头看向夏桢身后的陌生少年,“男朋友?”
“不是。”
“啊……”
两人异口同声。
夏桢其实在想,说是朋友关系比较好还是租客更好,结果她这声“啊”被误以为是承认了的意思。
男生转过来看她,她脸蹭一下红了,连忙抓着原老伯的手一个劲地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表舅的租客。”
小老头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真的,阿伯。”
“嗯,我信。”
他信了才怪。
夏桢岔开话题:“我表舅说让我来您这儿买十斤百香果、十斤芒果。”
小老头“哎呀”地叫唤了一声:“我等会儿得去趟市里,要不你俩自己去地里摘?秤在地里,三轮车在院子里,钱等你表舅回头一起结。”
“好啊。”
正合她意。
“沿着这条路大概三百米有片香蕉地,穿过香蕉地就到了,百香果和芒果都在那边,旁边种的甘蔗和菠萝也是我的,你们摘点回去自己吃咯。”小老头把工具和篮子放到三轮车上,压了压车胎,“气足,骑去吧。”
“谢谢阿伯!”
“摘的时候注意安全。”
“知道了。”
小老头交代完匆匆离去。
夏桢干笑两声:“原阿伯就喜欢拿我开玩笑,我刚才是在想该怎么介绍你,要是说你是我朋友,我怕你没拿我当朋友,显得我自作多情。我如果说你是我表舅的租客,回头他跟我表舅说起我又要解释。我表舅还不知道我跟你走得那么近,要是知道了指定让我离你远点,他怕我把他生意搞黄了。”
这关系确实挺难描述的。
他问:“现在想明白要怎么介绍了吗?”
“没。”
“那别想了,上车。”
小道两旁是芭蕉林和椰子树,夏桢仰头数着有几颗椰子。
看似漫长的生命长河里不知道能有多少这样悠闲散漫的日子。没有考试和工作的压力,不用管明天会怎样,只需尽情享受当下的每一阵风,每一场雨和每一个可爱的人。
她数到十九的时候,羌问刹车:“香蕉地到了。”
他们把车停在路边,拿上工具和篮子在绿荫如盖的香蕉叶下穿梭。
夏桢踩着男生的脚印往前走:“小南山西门的香蕉饼很好吃,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
男生放慢脚步等她:“没吃过。”
她又说:“西门还有一个卖菜煎饼的小摊也很好吃。”
“你不是杞河校区的吗?”
小南山校区那么偏她竟然连小摊都摸清了。
“我上学期有一门素选课在你们校区上,周五的最后一节,每次上完课我会去西门附近买点吃的,然后从那边坐地铁回家。”
历史学院住得离西门远,他又不怎么坐地铁,所以不常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