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粉接触皮肉的一瞬，连带着她的头皮都不由自主的紧绷。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让她一度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了。

然而事实也证明如此。

再清醒，已是第二天晌午。

苏萝睁开眼，缓了好一阵，才抬手取下额头上半干的帕子，撑着床板准备起身。

“哎，你等等！”

昼长枫三步并作两步的到她身前，抓着她的肩膀，用了点力道才将她按回去。

“你打算起来做什么，我帮你弄。”

苏萝冲他眨巴了几下眼，才大约明白。

“我有点渴…”

“等着。”

说完，他便去桌边倒水。

折身回来后，他先是坐在床头边，小心扶起苏萝，让她稳稳靠在自己身上后，才将杯子递到她嘴边。

水不烫，顺进胃里也刚好暖暖的。

这舒服的滋味，让她忍不住闭起了眼。

……

“还要吗？”

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她摇了摇头。

昼长枫将空杯放到一边，没离开的意思。

安静了片刻，他终是没按耐住。

“我看你是半点后悔之意都没有…”

听了这冷嘲热讽的话，苏萝不仅没气，反倒弯起了嘴角。

昼长枫感觉那身体的轻颤，微微起身偏头看向她的脸。

“你还好意思笑？！”

这话一出，苏萝更是笑的欢快，要不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必定要跳到地上蹦几下！

即使再生气，昼长枫也只能憋着火将苏萝轻放回床上。

“你这丫头真是没脸没皮！”

说完，他便收拾起桌上的药箱，背到肩上。

“…长枫哥哥…你这是…”

秋月如刚从外面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这幅场景。

“桌上的药怎么吃，怎么抹，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了，按照上面的做就行，苏萝麻烦姑娘照顾，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去药房找我。”

说完，他便二话没说走了出去，临了还没忘记带上房门。

……

“哎…”

秋月如苦着一张脸。

“你这死丫头！我才出去了多大功夫，你怎么一睁眼就把长枫哥哥给气走了！亏的人家还一宿没睡的陪着你！白眼狼…”

“我说月如，到底他昼长枫是你救命恩人，还是我苏萝啊？！”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坐到床沿。

“…见色忘义！”

“嘿…你你你你你还好意思说我？”

秋月如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走了过来。

“…这跟谁学的结巴，难听死了…”

苏萝一脸嫌弃。

“你别转移话题！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带着这么重的伤，还要强撑着上台！要不是昨晚我来找你，你死这儿三天都没人知道！”

苏萝理亏，自是不再顶嘴了。

“多谢你了月如…”

秋月如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原本也是心疼她的。

她坐到苏萝身边，沉了沉气。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逞能？”

“一年十三载，我终于把他等来了。”

她说的缓慢，仿佛一边倾诉，一边回忆。

“宋家公子？”

“对。”

她看向秋月如，眸子里布满坚定。

“他来了，即使我只剩一口气，爬，我也要爬出去。”

……

自打苏萝进京城以后，身无分文，只单凭一身本领的她，只能靠夜里帮雇主消除异己来维持生计。

她从不多嘴多舌，过问太多，拿钱立即办事，且行事干净果断，冷面无私。

行踪神秘，身世性别成迷。

人们只知晓她名为‘扈三’，但从没人了解她。

没过多久，她就赚的钵盆满载，她用全部的积蓄盘下‘堇臾楼’，并重新整改。

很快，‘衾臾’这名字就在京城流传，任谁都想不到，她会和夜幕降临后，穿梭于月色和血光中，杀人不眨眼的夜行者有任何关联。

……

打发走秋月如，苏萝躺会床上，回忆起那晚。

堇臾楼的生意日见红火，她计划着是时候收手了，接完这最后一单，她决心不再为别人杀人。

……

“…我知道你向来收多少金银都不会违背，不杀妇孺孩童这项原则…”

暗色的树荫中，苏萝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衣着样貌，只一具模糊的高大身形，离自己不远不近。

“…我愿意多出三倍，只要你把那孩童带到我这里来…我相信这对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苏萝几乎没犹豫。

“您另请高明。”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愈离开。

“姑娘留步！”

那男人厉声呵斥。

苏萝背对着他站定，但依旧能从眼前的光影，分辨出身后人的一举一动。

“姑娘精心掩饰着自己的多重身份，想必，定是有盘大棋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