缦胡缨(11)
今早他原是得到召见进宫,刚走到一半,岑芜赶了上来,告知他苏萝醒了。
随后他便下了马车,跨上岑芜来时的快马立刻赶了回来,可没成想,回来后见到的却是这幅情景…
“虽然我到现在为止,还是想不到到底是谁害了苏苏…可现在,的的确确是拉近他们关系的最好时机!”
若能借此和宋榆确定关系,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这也是苏萝苏醒后,第一时间告知她的结果。
“走到这一步她太不容易了,我们不能拖她的后腿…”
秋月如上前,拽着他一片袖口,细心劝慰。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昼长枫也只能顺从。
“她醒来时气色如何?”
看他脸色缓和了些,秋月如也不在愁云惨淡了。
“很好!一切都好!”
昼长枫重重的叹了口气,终是拿她们两个没辙。
……
苏萝是在宋榆喂她吃药的时候装作初醒的,宋榆兴奋的好比中了状元,也或许是比中了状元都开心,因为他的人生好像从未这样兴奋过,对什么人这样在乎过。
“你是为了我才逃出来的?”
苏萝柔声问道。
宋榆点了点头,将一块青色帕子从怀里掏了出来。
“柳兄把这个交给我的时候,我便想明白了,日后不论谁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我将你迎进伯爵府的决心。”
“你…”
苏萝震惊不已,抬手掩住口鼻,眼泪逐渐涌入眼眶。
“你虽身在花柳,但我知道,你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你有才华,有教养,懂文学,知礼法,甚至毫不逊色于男儿…”
宋榆情不自禁的握住苏萝的手。
“…你好好在这里养伤,我现在就回府上去!你等我!”
说完,他便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哎…公子…”
苏萝艰难的撑起身子,可哪儿还有那人的影子…
秋月如好奇的从门外探进头来。
“这…什么情况?”
苏萝躺回枕头上,抬手拭去眼睑边上的泪。
“好情况。”
……
苏萝醒后没几天,便吵嚷着回堇臾楼去,可昼长枫说什么都不许,就连几次想趁热夜色出逃,也找不到岑芜走神的时候。
于是她只能乖乖的等身体完全康复后,才出了洛风坊。
“回去还是得将这药按时吃三天…”
“哎呀…我知道,知道啦!你快回去吧!”
说着,苏萝便钻进马车,没一会儿就将昼长枫远远甩开。
……
没过几日,京城便传开。
堇臾楼最名声大噪的歌姬被伯爵府的轿子,风风光光的接了去。
百姓们虽暗地里对伯爵府说三道四,可没过几天,注意力就被其他事情分散了。
苏萝进了宋府后,并没有和宋家同属一个院子,而是被安顿在一处别院,不仅见不到宋榆的面,还整日被伯爵夫人安排,学习女红、女徳等等…全然把她往大家闺秀上去培养。
可光这些倒还过得去,伯爵夫人竟在一次夜里,叫了一群婆婆将她困住,来验她的身…
每每到她无法坚持下去的时候,她都逼迫自己去回想儿时承受的种种痛苦,以此来让自己有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某一日,还是柳程远给她捎来宋榆的口信,她才得知,宋榆是用闭关潜心研读,考上状元为条件,来换取自己进宋府,成为夫人的。
她有些灰心,若他永远考不上,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了?
……
平日里她在外人眼中是最普通不过,乖巧柔弱的女子,所以到后来没谁再刻意提防着她,就连看守她院子的侍卫都比一开始少了大半。
趁着夜深人静,苏萝便拿出藏在包袱内里的夜行衣,爬上了屋顶。
隔着远处伫立的几处雕像,借着窗内隐隐烛光,苏萝隐约能看到宋榆捧着本书,在屋内徘徊的身影。
这么晚了还在读书,果真不是说些空话来匡我吗…
苏萝躲在枝叶茂密的树杈上,背靠着树干,一条腿弯曲踩在身侧,将胳膊懒散的搭上去。
……
今日的月亮很圆。
小时候娘亲曾告诉过她,每当月圆之日,做一件善事,便能许一个愿望,来日便可成真。
虽说,那只是哄当时还是个小娃娃的她的玩笑话,但这些年来却一直被她记在心上。
……
她有些心软了。
面对宋榆的认真,抑或是他的真心。
这路铺垫多年了,她永远忘不了十多年前发生得一切。
善意真能换来美好吗?
答案是不能!
要不然为什么在苏家落难时,那些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人,个个都变了脸…
他们作恶的时候,也未曾将善意给予给任何一个妇孺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