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街(242)
“都这个时候了,我劝祝叔你也别再嘴硬,搞什么指桑骂槐那一套。”他阴恻恻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看就静静看,我脾气可不像小鱼这么好。”
顿了顿,又似笑非笑地哼了声:“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刚才我揍了一个叫钱文冲的人,把他肋骨打断了。”
钱文冲的名字一说,刚要继续骂人的两口子瞬间哑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出现的慌乱和惊疑不定。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池鹤接着问道,听起来像是看玩笑,可是语气却让家人觉得很危险。
祝父强打起精神,干笑道:“什、什么……你说的什么钱什么,我也不清楚……家里的人情往来都是你阿姨在处理……”
这就是直接推卸责任了,这个人是既要享受,又不想承担任何风险的,池鹤这一刻忽然觉得,整个祝家,最可恨的就是他。
至于祝母,只是一杆又蠢又毒的枪罢了。
池鹤嗤笑一声:“人情往来啊,祝叔你这可真是……”
话没说完,院门口冲进来几个人,打头的是冯老师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青年,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街坊,男的女的都有。
他们进门先看见一地狼藉,不由得惊呼:“哎哟,这是怎么了,遭贼啦?”
“不是,小鱼你、你拿着棍子在搞什么啊?快把棍子放下。”
“对啊,好孩子,先把棍子放下好不好?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妈又骂你了?”
邻居的阿姨大妈们哄着她,根据以往的经验,断定是祝家两口子先骂了打了孩子,孩子才闹起来的。
祝母闻言顾不上因为钱文冲的事心虚,立刻跳脚大声回骂道:“放你妈的屁!我一句话都没说过,这个疯子进门就把我车给打烂了!真是反了天了,哪家的孩子像她这么猖狂的,讨债鬼!”
“闭嘴!”池鹤呵斥了一声,紧了紧手里扯着的衣领,祝母的声音立刻就被勒了回去。
大家这时才发现,扯住祝家夫妻俩的人是池鹤。
冯老师一愣,眉头皱了起来,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之前见过面,还聊过许久,他觉得池鹤不是这么粗暴的人。
于是他谨慎地问道:“池鹤,小鱼,能不能跟大家说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街坊们是啊是啊地附和,催着他们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祝余也砸累了,反正院子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花盆都不剩一个。
于是她终于停下来,走到院中间,将铁棍杵在地上,环视一圈周围的人,笑了一声:“你们可算都来了,好啊,我就给大家讲讲。”
她的声音沙哑哽咽,压抑着许多情绪,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里一酸。
她从几天前钱文冲突然闯进咖啡店开始说,说到钱文冲当着所有客人的面,喊她老婆,还说是她妈已经把她嫁给他了,池鹤就补充了一句:“小鱼吓得直哭,晚上也睡不着,才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店里怕再出事影响不好,也不敢开门,这几天起码损失五位数的营业额。”
他说得真真假假,街坊们听了都当真了,忍不住说这姓钱的真是有病,又怀疑地看向祝家夫妻俩,嘀咕说真是这俩人干的?
祝余不理会他们的嘀嘀咕咕,继续往下说:“池鹤哥和闻度他们托关系查了这个叫钱文冲的人……”
她将钱家的背景来历,娶媳妇只为生儿子的目的,以及祝母是怎么跟他们搭上关系,并且仅通过一张她中学时代的就把她卖出去,还收了人家二十万的事,讲得一清二楚。
众人听了皆哗然不已:“难怪祝家最近生活水平那么高,榴莲几个几个的买。”
“榴莲算什么,人家还买大彩电买新车呢,许秀不是还给我们看过她买的金手镯么,啧啧啧。”
“原来这个钱都是卖女儿来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卖女儿,兴包办婚姻这一套啊,吃相这么难看。”
“跟那些在山卡拉里头穷得吃不上饭的差不多了,人家都未必肯卖女,她倒卖得很爽快,啧啧啧。”
街坊们吃着祝家的大瓜,语气和神情皆是鄙夷。
冯老师只觉得脑壳一下就炸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生气地质问祝家两口子:“小鱼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真的没经过她同意就跟人家谈好了婚事,要把她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