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烬满是心疼和愧疚。

是他的错。

是他太自负了。

是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小望这个小兔崽子合为一体，沾染了又哭又闹的臭毛病，他竟然眼眶一酸，顿时觉得眼睛里有些湿润，把闵妄然硬生生给看愣了。

万俟烬从来没有在他眼前掉过眼泪，做系统的时候从来都没有！

怎么现在突然要哭？他说什么了？他说什么惹万俟烬伤心难过了？

这么大个男人当着他的面掉眼泪？闵妄然不由得从心里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皱起了眉头，本来伸出手想擦眼泪，又突然止住了，在万俟烬的脖颈子前停下了，抬起两只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子。

“你哭什么！”

闵妄然越想越气。

“我哪句话冤枉你了！你还有脸掉眼泪！给我收回去！不准哭！”

万俟烬也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真的掉眼泪了，吓得他立刻就把眼泪给收了回来，把闵妄然搂进怀里，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闵妄然又觉得他矫情，又是一阵骂，万俟烬的手抚上闵妄然手腕上破碎的法器，汹涌的魔物被他镇压，原本肆虐的魔气正在渐渐平复。万俟烬帮他理顺好体内的经脉，问道：“现在好些了？”

闵妄然擦了擦脸上的血，仔细感受了片刻：“嗯……没什么不一样的。”

若是有，大概就是他现在有点饿了。

周围的一切渐渐趋于平静，四周静到闵妄然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以至于主系统的提示音忽然想起的时候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恭喜——滋滋——】

主系统似乎出了点儿毛病，原本就冰冷的声调夹杂了刺耳的杂音，在过于寂静的环境中听上去有些诡异。

【恭喜宿主完成最终任务——任务奖励两千万灵石已入账，请宿主注意查收——滋——】

【您的系统正在脱离，祝您——滋——生活愉快顺心……】

冰冷的声音传来一声刺耳的长鸣。

万俟烬立刻替闵妄然捂助耳朵，闵妄然则是抬起头望着万俟烬，万俟烬示意他不要担心，静静地等主系统的声音过去。

长鸣声停止了。

闵妄然似乎并未缓过神，他的耳边还回响着轻微的电音，他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问道：“都结束了？”

万俟烬嗯了一声：“都结束了。”

闵妄然缓缓地低下头，盯着深不见底却又无比平静的魔窟。

都结束了。

嗯，对，都结束了。

他和过往一刀两断，曾经的恶人付出了代价，而他也如愿得到了一笔巨款，开个小钱庄的愿望想必很容易实现，他可以不必再为宗门的追杀躲躲藏藏，也不必再为了明日的生活而四处奔劳，可以带着几个孩子四处游玩，让他们去做想做的事，然后看着他们成家立业。

想到将来，闵妄然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幸福的感受。

他难得真心地勾了勾唇角，开始想着出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应该做些什么。

“万俟烬。”闵妄然说道，“出去之后，我想先去吃点东西。”

天翌门不提供饭食，只提供辟谷的丹药，他馋山下的饭庄馋了好久，一直都没寻得机会去尝一尝。

然而万俟烬却没有回话。

闵妄然以为他没有听见，于是又叫了一声：“万俟烬？”

他依然没有回话。

“万俟烬！”

闵妄然有些生气了，他伸出手去抓万俟烬的衣领子，没碰到万俟烬的衣领，反而整个手穿过了万俟烬的胸膛。

“我……”

闵妄然惊诧不已，他立刻收回了手，低头一看，万俟烬确实正抓着他的手缓缓上升，而他也确实靠在万俟烬的身边，一言不发。

他就在万俟烬的身边没错……

那现在的他又是怎么回事？

闵妄然尝试动动手脚，脚下却轻飘飘的一片，他只是稍一用力便脱离了身体飘在空中，闵妄然甚少有像现在这般害怕的时候，他努力跟在万俟烬的身边，一声又一声地叫着。

“万俟烬！万俟烬！你聋了吗我叫你这么多声你都不回我！”

“万俟烬……你再不说话我……我就……”

【嗡——】

闵妄然尚未想好要怎么惩罚万俟烬，便突然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他环视四周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一抬头，便被一只占满整个天空的猩红眼睛震慑住，那显然不是他能对抗的东西，闵妄然瞬间从头凉到了脚，他呆呆地与那猩红的眼睛对视，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血一样的红。

闵妄然的四周升起浅蓝的线，发丝一样的线交织成无数的小网格，把他身边的一切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