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他们安定好了？”庭川顺着话道。

南煦点头，还有些疑惑，“你不是常去主峰下吗，听犬族说看见过你几次，话说，你每次出门都去哪？”

庭川颔首：“是见过几次，不过那边山谷我最近没去过；平日里也就在主峰或是附近几个山头转转。”

南煦有些羡慕他饭后出去转一圈就能转这么远，哪像他之前花了大半天功夫，也就走到和庭川相遇的地方，妖的脚程确实比他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南煦脸上的羡慕与惆怅不加掩饰，庭川见状问道：“你也想去？下次我带你一同出去。”

南煦有点心动，但想起那次庭川夜里去了趟诸余山的大阵，回来时就脸色苍白。

南煦本来只听他提起过有些陈年旧伤，但前两天和遥临窝在厨房里说各路八卦的时候，不免就说到庭川，南煦才知道，妖界狐妖的确不少，但九尾狐妖只有两个。

一个是庭川，还有一个是他侄子攸安。

庭川之前还有个哥哥，他哥哥与嫂子伉俪情深，几千年前妖界那场动乱，除了带走庭川的长辈，他的哥哥也灵陨了，其妻子悲伤过度随之而去，留下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攸安。

攸安是庭川一手养大的，不过据说他成年后就不住在东海山上了，四处游历无定所。

而庭川的伤也并没有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那场战乱里，返被波及者，能活下来的只有十之一二，那些妖也在后面的几百年里受不住伤痛折磨陆续灵陨，庭川从那场大乱后就不怎么出现在众妖的视野里了，只安心在东海山上养育攸安，至于攸安下山□□川如何，妖界少有妖知，只当他伤病严重，从未出东海地界过。

因此这回飞鸟族的妖在诸余山看见庭川，都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他们老祖宗白凤妖的状态如今都不大好了，没想到庭川还是如此年轻俊雅的模样。

南煦也曾猜测过是不是庭川有什么机遇，因此养好了部分的伤，但这个想法当时就被遥临给否了，妖界就这么大，若是庭川有这个机遇，也不会在东海山上沉寂几千年。

当时听遥临笃定说的时候，南煦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难怪庭川总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只因他这几千年来的状态就是如此，早已习惯；也难怪他对什么事情好奇完也就算了，没什么追根究底的心思，只因他被伤痛侵蚀太久，沉寂太久，精神也随之受到影响。

那场动乱发生时，庭川大约是一千多岁，在妖界里算是个刚长成没多久的妖，之后就是日复一日被摧残的生活，所以他年轻，也不年轻。

南煦撑着下巴道：“不了，你的伤还没好，耗费一次灵力又要修养很久。”

听南煦这么回应，庭川倒是想说无所谓，总归是多修养一阵子和少修养一阵子的区别而已，但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这陈年旧伤，那他别说是只带南煦在这山里转转，就算是去山外，去游历妖界各地，又有什么难的。

然而哪怕他现在在诸余山上，沉疴旧伤有了点好的起色，可要恢复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他没法许诺，人族的寿命太短，或许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没必要给他太多期待。

“没事，等旅馆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我准备好一路的干粮，到时候你带我出一次山吧！ ”南煦说，“听说诸余山很大，我不认路，劳烦你一次。”

“嗯。”庭川应了一声。

身后传来鞋子踏在木板上的轻微声响，听得出来走路的人很是小心翼翼，南煦和庭川齐齐回头，就看见一对夫妻携手走了下来，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主动出现，南煦都差点忘了自己这旅馆里还有两位顾客。

“听犬族说店主有独门厨艺，我们夫妻俩好些天没进食了，不知道今晚能否吃顿热饭？”男人小声说，他身边的女人也紧跟着点头。

南煦现在好似有些确定了，这对夫妻大约是重度社恐，所以无论是说话走路声音都很轻，怕打扰了别人一般，以至于他们都存在感尤其低。

“可以。”南煦道，然后一连报了好几种食材任他俩选择。

确定了晚上的菜单后，南煦又看向庭川，问道：“你想吃什么？”

那些海鱼差不多都吃完了，庭川今天也就不太挑剔，说再出去集一趟石头，回来正好吃晚饭。

晚上做的是双椒兔和油爆河虾，配上一碟凉拌白菜；双椒兔麻辣爽口，庭川右手执筷，左手握杯，吃几口就喝点水，一时之间没顾上和南煦聊天。两桌各自进食，南煦和庭川这边没说话，院中就格外安静。

这还是南煦的旅馆第一次在吃饭时那么静，偏头看去，那夫妻俩都背对着南煦这桌坐着，一言不发地吃着饭，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从他们伸筷子的频率来看，大抵是对这顿饭十分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