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感觉有戏，立即站起身，生怕潜在顾客跑了一般，哄道：“不远，前面就是。”

见对面人微微颔首，南煦抬腿便要出发，又想起来什么，对青年说：“稍等啊！”

他到底还是不舍得葡萄苗，飞快把那两株苗挖出来，连着根上的土壤一起放进身后的背篓，冲青年笑着说：“好了，走吧，我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这段路本来很难走，但架不住南煦走的次数多，带刺的杂草藤蔓都被他顺手清理过，踩出了一条小路。

南煦跟庭川说的是距离很近，可硬是从天亮走到天黑。

不过庭川一路跟着他，没说累，也没问怎么还未到，路上两人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大多都是南煦说话提问，庭川倒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高冷，句句都有回应。

熟悉些以后，南煦就没那么拘谨了，时不时停下来去河里摸条蠢鱼，在树下摘两个野果，美名其曰要让庭川这个客人吃上最新鲜的，绝口不提旅馆现在的穷困潦倒。

天黑时分，两人终于回到了木屋，南煦把背篓放在院子里，从屋檐下抽了些柴火，在院子的火坑里点燃，火光照亮不大的庭院，南煦在厨房把窗户打开也能借些光亮。

他动作娴熟地处理着食材，菜刀和案板的撞击声与林间虫鸣鸟叫声相呼应，烟囱白烟袅袅，在暗夜里模糊了月色。

庭川坐在院中，打量这深山里多出来的旅馆，突然听见菜倒入油锅里发出的呲啦声响，他偏头看去，透过窗户，是南煦忙碌的身影。

似乎只有人族在的地方，才会有这种传说中的烟火味儿。

第9章

不多时，南煦准备好饭菜，他把竹桌搬到庭院里，又把新做的两把竹椅也提出来，几道带着热气的菜肴摆上桌，招呼庭川：“来吃饭。”

庭川应声走过来坐下，南煦主动给庭川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鱼腹上的肉，“这是我们人族吃的饭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习惯……”

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没问庭川本体是什么，他在妖界还不太适应这些人都有两张面孔，所以直接忘了这一茬，现在想起来，如若庭川是鱼妖的话，他这给人夹鱼肉的动作就显得有些挑衅了。

南煦还是第一次问别人是个什么品种的妖怪，不知道妖界问这个有没有什么忌讳，就像他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刚认识便问人家年龄体重一样，感觉怪怪的。

他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这个问题若是不问，就如同鱼刺卡在喉头，后面的话都没法说了。

他一脸纠结的模样，庭川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你有话想说？”

南煦被人看破心思，笑了笑说：“没有，我在想，像你这么好看的妖精，本体应该是什么？”

他问句话还不忘拍个马屁，庭川一个人在东海边的山上住久了，突然遇到这么个时时刻刻不忘甜言蜜语耍心眼的人，沉默了几秒，说：“东海山狐族。”

南煦听闻后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他拍了拍胸口，又给庭川夹了一筷子鱼肉，嘴里叨叨着：“那就好，狐狸挺好，不是鱼就行。”

庭川：…

鲜少有听见东海山狐族还只是这个反应的，大概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族。

庭川重新拿起筷子，犹豫了几秒，还是将碗里鱼腹的肉夹起放进嘴里，和他印象中的不同，这鱼肉质紧实却不失细嫩，慢慢咀嚼的时候，锁在肉中的鲜香便弥漫开来，萦绕鼻端。

庭川吃饭的动作十分优雅，吃了几口后他动作慢了下来，对着桌上的饭菜多看了几眼。

南煦时不时就抬头看看他，也是想看对面的青年吃到他做的饭菜后，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和上次的鸟族一样，因为他做的这手饭菜，产生要带走他的心思。

有时候，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有些巧，他刚看见庭川的这个停筷子的小动作，就被发现自己在偷看，南煦立马换了表情，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庭川觉得南煦刚刚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却也说不出怪异在哪，又夹起了一样菜，慢条斯理吃着，“没有，很好吃。”

南煦自认为很会看人脸色，这会儿见庭川神情淡然，没有露出贪婪之意，心里对庭川的好感攀升，诸余山的食材味道实在太美妙，哪怕他尝不到所谓的灵气，却也能从中尝出和从前吃过的那些菜蔬的区别，简直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桌上的盘子渐渐被两人吃空，南煦吃掉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尤为满足。

小院里没有给稻谷脱壳的工具，前面下雨那两天，南煦用凹陷的石头和木棍充作石臼和臼杵，以最原始的方法给一些稻谷去了壳，再用竹筛去除米糠，可这个工序费力又繁琐，一共也没弄出来多少，南煦平时吃得很是俭省，这顿焖了不少，也是为了招待庭川这个来之不易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