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默契地后退几步，纷纷微微喘气，靛色双眸和墨绿双眸对视，里面是相同的狩猎者的光芒。

“gin，何苦挣扎呢，今天在这只有两个结局，”千鸟声音平静，好像在称述事实般，“要不就是你死在这里，要不就是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他并不是在放狠话，围剿组织的人已经攻上来了，而他提前告诉过他们关于这几个基地他所知道的所有。

而今天BOSS所在的据点，就是他最熟悉的一个，也代表着他们的信息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乌丸莲耶是逃不走的。

“阿玛罗尼！”琴酒低声怒吼，身上的杀气好像要化为实质般骇人，“你还想要当回警察吗？”

他声音好像换了一种语调，让千鸟瞬间带动全身警惕着，仿佛条件反射般沉沉看着琴酒。

“你看看，”琴酒的声音带上些许的怜悯，墨绿双眸像是往常每一次那般高高在上，“不管如何，你始终挣脱不了源自组织的深渊。”

琴酒非常明白阿玛罗尼刚才话语的真实性，如果他现在转身离开的话，或许能够有一线生机。

但琴酒不会，他是荒野上的孤狼，只会一直站在最后，永远不会被真正的捕捉或逃跑。

“……我当然知道，所以呢，我们谁都驯服不了谁，今天等待我们的结局只有死亡。”

阿玛罗尼眼神沉沉，就算身体上有对组织对琴酒的本能，但他的精神永远不会屈服。

那些曾经的痛苦和过往在此刻被他嚼碎咽下，至少现在，他不畏惧死亡。

没办法，琴酒意识到，就算是真正的死亡带给阿玛罗尼的也是解脱，但怎么可以，他圈养的野猫怎么可以不再痛苦得到解脱。

脑中闪过一个办法，他要阿玛罗尼永远痛苦，就算是死亡阿玛罗尼也要不甘心带着淹没他的痛苦死去。

琴酒突然“哈”的一声笑出来，为脑中的想法而感到由衷的愉悦和畅快，他像是对情人呢喃般开口：“不会的，阿玛罗尼，你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想要杀死我，也杀死扎根在记忆里的琴酒，抹除曾经被驯服的印记，获得解脱与自由。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阿玛罗尼就应该一直在地狱深渊挣扎才是，这是——他以生命为赌注的诅咒。

似乎意识到琴酒要做什么的千鸟猛的向前冲，想要阻止琴酒接下来的行为，但是没用，温热的鲜血飚溅到他的脸上身上，像是在一张白纸上泼下不可去除的色彩。

——琴酒自裁了。

用他自己手里的那把匕首，干脆利落地深深划破脖颈，那双墨绿双眸中完全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反而充满着近乎癫狂的欣喜。

他在笑，因为阿玛罗尼此刻全身都是他鲜血的模样，因为阿玛罗尼不敢置信的神情，因为阿玛罗尼眼中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崩溃和绝望。

看啊，阿玛罗尼，这场游戏我输了，但你也没有赢。

你将永远被困在那刻在灵魂中的痛苦当中，你没有办法解脱，因为给予你痛苦的人已经死去，甚至不是你亲手做的。

“哈……”琴酒发出最后一声让阿玛罗尼浑身一颤的笑声，缓缓倒在地上，就算是死，那双残留着愉悦兴奋的墨绿双眸还是紧紧盯着阿玛罗尼。

他低头看着琴酒的尸体，他想过很多种琴酒死亡的模样，但绝对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啊。”他泄出一声充斥着迷茫的声音，像是不会说话的孩子般，只能用最基本的话语权表达。

怎么会这样，在这一瞬，那些被他埋藏起来的恐惧和痛苦在此刻翻涌上来，如同海啸不可躲避，无法挣扎。

脸上身上的血液在逐渐变冷，一点点往下流。

明明琴酒死了，但此刻的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欢喜和平静，反而那些因为琴酒所谓的游戏产生的痛苦没有比此刻更加强烈。

他甚至不能大声吼叫发泄，因为很有可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只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任由那些情绪将他吞没。

琴酒成功了，他确实用自己的生命困住了阿玛罗尼，世上没有死而复生，属于阿玛罗尼的痛苦却也再也不能真正结束。

阿玛罗尼从西装里掏出手帕，病态般疯狂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片刻安宁。

他喉咙发出幼兽受难时的呜咽声，但脸上却干干净净，只是睁着那双靛色双眸盯着琴酒。

唯有最后一线理智拉扯着他，他还有着没有完成的使命，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琴酒，冷淡地抬起眼，随手将脏污的手帕一扔。

如你所愿，gin，我会痛苦地死去，这一场荒谬的游戏里你赢了，但至少现在我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