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李被秦定看得浑身发毛，连忙解释道：“诶诶诶, 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可没有诱拐你们的外甥，是霍尔顿自己……哎呀, 真是说来话长, 我们过去坐着说吧。”

文斯李迈步往酒店大厅休息区走去, 周扬和秦定紧随其后, 落座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刚一坐下, 文斯李就叹了口长气, “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非要加入我们探险队，怎么劝都不听，还变着法儿的堵我，我想揍他一顿吧……”

秦定神色一凛，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文斯李，像是在说“他也是你能欺负的？”

文斯李打了个激灵，连连摆手：“没揍没揍，就是恐吓他一下，哪知道那小子聪明着呢，他搬出您来压我，我知道他是您的外甥，哪里还敢揍他。”

那不是找死吗？谁不知道大魔王杀星兽跟杀鸡一样，惹不起惹不起……

上将大人一点也没觉得霍尔顿有哪里做得不对，甚至还与有荣焉地点了点头，真不愧是他们秦家人，年纪轻轻就知道怎么威逼利诱别人了。

周扬和文斯李看得满头黑线，都觉得他俩能成为舅甥肯定是命中注定的，看这俩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的无耻。

“还有呢？”秦定把翘起的嘴角压回去，又问道。

想到自己做的事情，文斯李有些心虚，秦定给了他一个坦白从宽的眼神，他才硬着头皮往下说：“霍尔顿太执着了，我没办法，想着弄几个考验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还挺厉害的，直接把我们副队给干倒了，其他考验也都通过了……我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还好你们来了。”

文斯李想到那个有点皮的家伙，脸上也有了笑容：“有一说一，霍尔顿确实是个探险队的好苗子，无论是机甲驾驶、星舰驾驶、还是星球探索工作流程，他都掌握得相当好，要不是大学没毕业，我还挺愿意让他加入我们的。”

作为一个A级探险队的队长，文斯李对于什么人适合做探险工作很有一套评判标准，他都这么说了，就证明霍尔顿起码不是闹着玩的，他是真的有为加入探险队做准备的。

秦定听完沉默了许久，原来在他戍边的这几年里，曾经那个嬉皮笑脸、总爱惹是生非的混小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吗？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周扬看着面色复杂的秦定，想安慰又不知道从何安慰，他对亲情的感知都来源于福利院的老院长，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到记忆里老院长的容貌都有些模糊了。

文斯李没有注意到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不少，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霍尔顿的事情：“……那小子真的有意思，问他为什么想加入我们探险队，他说想看看星辰大海，这谁信啊，又不是几百年前，现在可是星际时代，在哪儿不能看星辰大海啊，于是我又问，你猜怎么着？”

话说多了，文斯李觉得有些口干，从包里掏了一支营养液一饮而尽，秦定不喜欢被人吊胃口，释放冷气催促他快点往下讲。

聊了会儿，文斯李大概能感觉到秦定不是传说中那种人嫌狗憎的性格，倒也没有那么怂了，他露出一个粗犷豪爽的笑容，又继续说道：“霍尔顿呀，他说要去外星域找调料，哈哈哈哈，他说要帮一个人找到家乡的味道，我虽然听不懂，但这真的是我听过最有意思的回答了！”

有的人加入探险队是为了寻求刺激，有的人是为了获得高额报酬赚钱养家，有的人是为了寻求科学的真谛，可霍尔顿不同，他那充满野性的梦想里包含着的是常人难以得见的温柔和赤诚。

这也是文斯李欣赏他的原因，一个心中有爱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迸发出更强大的能量。

家乡的味道？周扬抿了抿唇，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上次在厨房偶然和霍尔顿聊到农业星送来的调料做不出家的味道，周扬本意是想说和和地球上的味道有区别，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家的味道，没想到那孩子给放在了心里，还要去外星域给他找调料。

秦定同样怔然，他突然很讨厌那个在书房骂霍尔顿任性的自己了，更讨厌那个将背影留给那个孩子的自己。

文斯李讲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面两人的表情不太对，有些忐忑地问：“是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没有，是我做得不对。”秦定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颓丧感。

整个联邦估计都没几个人见过大魔王这幅样子，文斯李亦然，他手忙脚乱地安慰道：“秦上将这话严重了，你可能不知道，霍尔顿那小子可崇拜你了，昨天还得意洋洋地和我们副队说他机甲驾驶技术都是从你这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