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玫瑰书(14)

作者:她与灯

七八岁的时候,易秋在福利院里把他当狗养。

十几岁的时候,易秋意识到她自己的荒唐,她开始修正她自己,也试图修正陈慕山。

“我还想当小秋的大狗狗,”

“不,陈慕山你不想,你是个人。”

“我不想当人,这世上没有好人。”

“不,你想。你想当一好人。”

两个人反复拉锯。

小的时候,他可以靠着冒充一只毛茸茸的狗儿来索要女孩的温暖和柔软,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成长让她舒展开精神的枝叶,在阳光雨露下摇曳生姿,令她脱胎换骨,开始反思昨日的荒唐和过错。易秋的“反思”对陈慕山来说,类似某种意义上的“遗弃”。她的性别意识开始建立,她明白男女有别,她再也不会伸手抚摸他的头,再也不会披他的外套。

她变了。

好在后来他们分开了,易秋北上读书,他南下……

南下玩命。

最终也没能变成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也就这样了。

张鹏飞在停车场遇到了正要走的尤曼灵,尤曼灵降下车窗朝他招了招手,“飞哥,下班了。”

张鹏飞回过头,“事办好了?”

尤曼灵撑着下巴,调侃道:“谁知道呢,进了你们这里面,出来要重新做人不容易啊,你这么多年,也没把他给教育好,还是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

张鹏飞悻悻地笑笑:“去哪儿?”

“本来想出去等等看啊,能不能遇见小秋,你们这里外来车停久了收钱,”

“你不是很有钱吗?”

“那怎么了?”

张鹏飞不想和她贫,直接说道:“你打她电话呀。”

“没接,在忙吧。我呢有东西给她,遇见你了,要不就交给你吧。我明天要去缅甸那边的工厂看看,下周才回来。”

她说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塑料包。

张鹏飞接过来就往包里揣,尤曼灵提醒他:“你不要乱放,够买你那破车三辆呢。”

“这么贵,你就拿张破塑料包着?”

“哈哈。”

尤曼灵笑了一声,“你懂什么?”

她撑着方向盘伸了个懒腰,“前几天在我自己的厂里切了块大料子,拉出来的板子还不错,我自己留了一板出手镯,给小秋取了个货头的位置。这不要过年了吗,今天上午我赶着给她起出来了,送她当新年礼物。”

“切。”

张鹏飞揣起手:“有钱了不起啊?”

“是挺了不起,有本事你也这么宠我们小秋。”

“懒得跟你说。”

“别走。”

尤曼灵叫住他,“前两天,肖队来大江南了。”

“肖队?哪个肖队。”

“你老战友。”

“肖秉承?他去干什么。”

“在我那儿和杨钊碰了一下,差点没出事。”

张鹏飞严肃起来,弯腰看向尤曼灵:“怎么回事?”

尤曼灵抬头说道:“先说,我的消息口我花钱在维持,我今天告诉你,是为了让你给肖队转达一句,我开门做生意,给上百人糊口,我要赚杨钊的钱,也没命和杨钊划清界限,但我的场子,我的眼睛雪亮地看着,不散什么‘四号’‘五号’,如果有人瞒着我散货,我二话没有,亲自给他肖队长送队上去,你让他没事少来我那儿找事。还有!”

尤曼灵顿了顿,“我知道他和他队上的人都是头拴腰上在做事,队里牺牲了人,他气得难受,所以昨天他骂小秋那几句我忍了,再有下次,我就提啤酒瓶子上去了。”

张鹏飞听到这里一怔,忙问:“他骂小秋?为什么?”

“为什么?”

尤曼灵冲着张鹏飞招了招手。

“上来。”

尤曼灵在车里给张鹏飞讲了两天前发生在大江南的一件事。

周末的大江南过了十二点仍然很热闹,尤曼灵在ktv的各个包间里打了一圈出来,人喝得三分上头。她端着酒杯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骚动起来。

“怎么了?”

楼下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

吴经理跑上来说:“刘艳琴的男人找来了,在大堂把刘艳琴打了。”

“报警。”

吴经理有些犹豫,“尤姐,钊爷在上面。报警不好吧,到时候他们又来查场……”

“钊爷怎么了。”

尤曼灵踩着细高跟往楼下走,“我的生意又不是钊爷一个人给的。

下面男人已经跑了。

刘艳琴坐在沙发上,拿一张毛巾捂着额头。

尤曼灵一手撑着沙发,弯腰查看,“手拿开我看看。”

刘艳琴一动不敢动,“不行,破口子了,流了好多血。”

尤曼灵直起背:“我已经让人报警了,今天你必须把那个男人给我送进去。”

“不行不行……不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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