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伊笑着朝温北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

温北快速握了一下又收回，微微点头：“你们好。”

他的眼神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高阶污染者而产生变化。

玄伊心里暗自欣赏，叹到果然不寻常。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层层挑选才能成为守序军领队的，他们维护着基地的秩序，同时也是一种底线的保障。

玄伊和岚队很快带着温北去到基地首领的办公室，和想象中不同，居然只是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写字楼。

而首领所在的楼层不是最高的，而是最中心的六楼。

玄伊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有些苍老的请进。

在坐电梯时，温北想过了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打开门里面居然是一个看似十分普通的老人。

大概有六十岁的年纪，穿着黑色的大衣坐在那里，见到他过来后就站起了身，行动还很利索。

他的身上只有脚发生了畸变，长出了树干一样的存在。

首领笑了一下，眼角皱纹都带着岁月的冲刷痕迹：“很意外我是个普通人？”

温北顿了一下：“意外，但不奇怪。”

首领给他泡了茶，用的是自己平常都不怎么舍得喝的末世前正常的茶叶，又挥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岚队不放心，看起来五大粗的玄伊也想留下，但被一个眼神制止了，最后两个人都出去了。

温北没有客气，端起来就喝，他看出了这几个守序军的紧张，于是让仇酊也出去。

男人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直接就走远了。

房间内只剩下两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气氛变得更加和缓了几分。

首领：“为什么不意外？”

他看起来很好说话，实在不像是一整个大基地的首领，对话之中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温北：“关于贵基地对待污染者的一些严格要求，我不是很赞许。”

他这句话已经说得十分委婉了。

基地首领反而没有生气，大大方方提了出来：“你是指那些远行者？”

他眉眼之中带上了几分沉思：“说起来今天又是远行者要离开基地的日子，有特殊情况下我都会去目送参与仪式。”

温北心中有了猜测，但他还是问了出来：“特殊情况是指？”

“里面有污染度超过九十五的污染者时。”

温北：“哪怕那个人什么也没做错，只是污染度达到了九十五也要如此吗？”

他不是质问，而是平静的询问。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他许久。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刚进基地时看到的那标语——【人类总体利益至高无上。】

在这句话旁边的标语是【不要畏惧死亡】，若是放在从前，他只会觉得可笑，求生是生物的本能，人类也不例外。

可在当今的环境，这句话便成了一种口号，一种稳定人心的东西。

首领沉默了片刻，他喝了一口茶，只舍得抿一口：“你觉得很残忍？”

温北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

他没有资格评判，只是想看看基地首领的态度。

首领笑了一下：“当初没有这个规定时，基地几次试图收容污染度超标的污染者，他们都为基地立过大功，但他们彻底被污染成为污秽物的时候，他们又亲手杀戮起这些曾经被他们保护过的人。”

“这个提案也是我最先发出的，当时遭到了全体污染者的抗议，只要是污染者就会有污染度超标的那一天，所以他们集体罢工，为了给自己未来一个保障，污染者一旦罢工，刚开始建设的基地一下子瘫痪了，很多普通人也站在污染者的角度一起帮忙抗议。”

温北眨了眨眼：“然后呢？”

首领：“不巧的是抗议的第天，一名污染度超过九十五的污染者轻信了一种传闻可以降低污染度的不明肉类，他自己在家中煮汤吃掉后发生了严重污染，直接变成了污秽物。”

“在他家附近的一所孤儿院刚建好没几天，当天几十个小孩和个工作人员都被他咬死了，鲜血和碎肉几乎涂满整个孤儿院的墙壁。”

温北沉默了片刻，哪怕看不到现场，光是想象，都能感觉到那种绝望。

首领：“那孤儿院在建成的当天，为了激励这些失去父母的小孩，特意邀请了那名污染者去表演了强大的异能，他扮演了一次超级英雄，向孩子们承诺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基地。”

说到这里，他突然不说了。

温北也贴心的没有继续问下去，房间内气氛开始变得沉重。

之后的事情就发生了完全不一样的反转，普通人占着基地大多数，他们游街抗议，要求要让污染者和普通人分开居住，有些家里亲人好友是污染者的，会站在大街上突然和他们打起来，守序军一天要处理几十次这样的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