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晚风(257)
作为父亲和丈夫,白父可以展示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面孔。
白语突然觉得很不公平。
因为好像说到婚姻,女人则大多温顺,懂得如何同时兼顾妻子和母亲的角色。
而男人往往无法同时扮演好两个身份,问理由就是还没长得大,男人至死是少年是他们永远的借口。
此刻窗外有私家车深夜驶过,橙黄的车灯顺着窗户在白语对面的墙壁一闪而过,映出她有些发红的眼角。
或许,一个人的一生真的不一定要拥有一段婚姻。
这是白语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
第122章
剩下的几天, 白母在医院的各项检查,以及和医生的见面都出奇的顺利,顺利到白语都怀疑是不是被人提前打点过了。
可是谁会这么好,甘当无名英雄。
白语想不出来, 只能得出或许社会上还是好人多的结论来。
最近时间对白语来说, 就像陈旧的三轮车的轮子, 转的慢,却一直在滚动。
这磨刀一般的日子,滚得再慢,也滚到了白母动手术的前夜。
*
手术前夜。
陈言一通电话打给了白语。
陈言问:“最近怎么样?”
这几天白语在医院连轴转,只偶尔晚上回到了旅社才会连着wifi看看手机消息,回一下。
陈言每天一个消息, 不多不少就一个,所以白母的手术日, 陈言自然知道。
白语坐在床脚,有些疲惫道, “还行。”
陈言听出了白语话语里的疲惫, 安慰道:“不要紧张。”
“嗯。”
“李叔跟我说了, 他找的是最权威的专家,没事的。”
“嗯。”
“不要偷偷哭。”
“嗯。”
“白语,你在听我说话么?”陈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音色里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 无可奈何却又宠溺的笑意。
“嗯。”
陈言就知道。
白语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敏感又重情, 是最柔软不过的人。她姨妈做手术的时候,尚且分神无心学习, 何况是她自己的妈妈。
估计她这几天肯定很辛苦。
陈言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白语,听见我说话了么?”
白语被叫了两遍名字,这才回过神来。
“嗯,听的见。”
陈言没有丝毫不耐,得到回应后,继续嘱咐道:“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要熬夜,明天不知道手术要做多久,多带点水。阿姨手术完,可能会有阵痛,又或者会有排气困难的情况,你都不要慌,每个楼层都会有值班的医生或者护士,找她们就行。”
白语听到这些,终于笑了笑,“你还懂这些呢?大学霸。”
陈言其实根本不懂这些,都是他这几天在网上搜的。
陈言摸了摸鼻子,看着窗外马路的霓虹灯闪烁交错,车水马龙的景象。
大言不惭道,“那是。”
白语紧张的心情稍微得到了缓解,也知道陈言的良苦用心,柔声道:“谢啦。”
“不用,我明天就回家了,等你回家。”
“嗯。”
*
手术当天。
下午一点。
白母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一共四排座椅,参差不齐的坐着四五家人。虽然人多,却是绝对的安静。
白色的墙壁有种苍白的冰冷,四周毫无摆设和陈列的空间让白语觉得有些窒息,她在等待的间隙反复的揉捏着矿泉水瓶,好以此舒缓着自己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语和白父都沉默的等在外面。
白语的眼神起先一直盯着把白母吞进去的那扇手术室的大门。
白色的双开门把手,银灰色的大门边框泛着属于金属都有的冰冷光泽。不透视的磨砂玻璃,倒映不出人影,她看不清自己现在的表情,不过估摸不会太好看。
想到表情,她倏忽间把头微微一偏,视线投向了身旁的白父。
白父从前虽然算不得养尊处优,但也称得上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辈子没吃过苦。五十岁的人了,长得还跟个不到四十的壮年男人一样,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同龄人中扎眼的狠。
可这段时间下来,冒出来的淡淡胡渣,模糊了他原本白皙的面庞。乌黑的鬓边也不复往昔,肉眼可见的白发像霜雪一样,不知何时覆在了白父的发上。从前总是一丝不苟的衬衫,如今也是皱皱巴巴的,让他整个人看着颓唐极了。
这样肉眼可见的变化,让白语的心微微一颤。
她自欺欺人的想,或许爸爸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在意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