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后世常用的词，但当下语境中，大家都能猜出其含义。

汉武帝刘彻便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他这人生平最爱的就是忠心又能干的将领，万分难以理解朱由检的“浪费”行为。

大明内忧外患，每一个忠臣良将都值得珍惜，祸祸一个少一个，崇祯还这么瞎折腾？

刘彻表示不理解，并大感震撼。

同一时间，不知多少人骂崇祯瞎了眼。

当他们看见披麻戴孝的卢象昇抱着必死的决心突袭清军，最终全军覆没，战死沙场，看着他残缺的身体被部将紧紧护在身下，后者甚至不惜被射成了刺猬，众人的心也跟着被射得千疮百孔；

当他们看见孙承宗带着满门老小殉城而死，鲜血染红了城头，也染红了每个人的眼睛。

“忠臣战死沙场却不得收殓，小人变节投降反被帝王哀悼……如此睁眼瞎的天子，难怪到头来身边只剩下一群误国之臣！”

气愤至极的众人不禁冷笑起来。

“教我说，他也只配这种货色！”

不知何时，一曲哀乐缓缓奏响。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见谈判迟迟无果，李自成终于挥军攻破北京外城。】

【而崇祯皇帝已经无计可施——他曾颁布亲征诏书企图逃跑，却无兵可用；他有心求和又担心名声受损，毕竟无人站出来主动背锅；他欲要一战大臣却个个哭穷不肯出钱出粮……最后他发现，眼前竟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为社稷而死，至少气节永存。】

【这天夜里，战而不能、降而不甘、逃也无法的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知大势已去，迫使周皇后与袁贵妃自尽，后者因绳索断裂侥幸未死，又被朱由检挥剑砍成重伤，长平公主左臂亦被他胡乱挥剑斩断。】

【命人将换上平民服饰的三个儿子藏匿起来，朱由检便带着太监王承恩登上煤山。他最后望了一眼破败江山，自缢而亡！】

“？？？”武则天发现了盲点。

“凭什么只杀女儿，儿子就好好藏起来？”她觉得这崇祯皇帝过于离谱，“即便新朝开辟，前朝公主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最多不过如杨妃入太宗后宫……更何况，只要安置妥当，公主未必会被发现。”

毕竟李自成又不是外族蛮夷，不至于做出当初金人灭北宋时那般毫无人性的行为。

尽管屈身于仇人并非谁人都能接受，可至少这得让公主本人来做出选择吧？崇祯皇帝杀妻杀妃杀公主，与其说是不愿让她们受辱，不如说是担心他自己因她们而蒙羞！

然而，他既然都能考虑到让儿子假装平民，却没想过女儿也能假装平民藏起来吗？相较于优先度更高的皇子，能不能抓到公主本就无所谓，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更大。

“呵。”

她不禁轻轻哼了一声。

其他人却没注意这个细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改朝换代的大场面上——

【此时，已是三月十九日凌晨时分。】

【闯王的大军浩浩荡荡开进了北京城，官绅百姓无不恭迎，明太子朱慈烺“跪迎于门左，遂仆地”，李自成亲手将之扶起，紧跟着又将搜获的两位皇子一并唤来，亲口许诺“今日即同我子，不失富贵”。而被砍伤的袁贵妃和长平公主亦被他好生安置下来。】

【两三千名在京官僚，自杀殉国者，不过二十余人而已，大都争先恐后投靠大顺。只因人人皆知，这偌大江山已换新主！】

【至于旧主朱由检，两天之后，人们在煤山上发现了他披发赤足的尸体。】

【他的逝去，宣告了大明的灭亡！】

凄凉的哀乐将气氛渲染得无比低沉，方才还在讥讽崇祯皇帝的人都不禁陷入默然。

他们并非为朱由检而悲哀，而是为大明的覆灭而伤感。仿佛亲眼看到琼楼玉宇坍塌成尘，看见花开花谢，顿觉世事无常。

遥想二百多年前，明太祖朱元璋起于布衣，平定南北，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何等热血沸腾、波澜壮阔？

他曾经带着一群不甘受迫的底层百姓推翻了蒙元的统治。而今，一个同样出身贫寒的男人站起来，同样带领着不甘受迫的底层百姓，推翻了他亲手建立的大明江山！

莫非这便是天道循环，因果轮回？

李世民刚刚生出此念，又猛然摇头。

——这算什么因果轮回！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水能覆舟！

当昔日的拯救者成了压在百姓头顶的一座大山，被百姓推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与此同时，崇祯一朝的百姓已经欢呼起来。他们只知道，自己不用担心饿死了。

高悬的水镜中，煤山静默如初。

有人用一根绳子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终结了大明王朝276年的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