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刘彻就懵逼地拍了拍脑门，觉得他企图揣测隋炀帝杨广的想法简直傻透了。

他没注意到大臣们投来的担忧目光。

——陛下可别被那隋炀帝给感染了啊！从前他们也觉得自家陛下有那么一点点好大喜功，但和隋炀帝一比简直是千古圣君。万一陛下被带歪了，他们找谁哭去？

这时，水镜之中画面一转，没有继续播放二征高丽的结果，也没有提杨玄感谋反的后续，反而出现一卷虚幻泛黄的日历，哗啦啦，日历被无形之手不断向前翻页。

其上显示的时间很快来到大业七年，那也是杨广第一次下令征讨高丽的时间——

【大业七年，杨广召集天下兵马讨伐高丽，却不知自己的一纸诏令给天下带来怎样的灾难——至少二百万民夫被征召，运粮的车辆和耕牛都不曾返回，农时被误，田地荒芜。山东河北等地又遇饥荒，谷价飞涨，还被大量征兵，百姓要么在家饿死，要么出征战死，这是人干的事吗？】

【忍过了大兴宫殿，忍过了开凿运河，忍过修长城、修驰道，忍过了南游北巡……忍忍忍，百姓一直在忍。直到忍无可忍，活不下去时，百姓们终于爆发了！】

“长白山前知事郎，纯著红罗锦背裆，长矛肖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骤然间，响亮的歌声传遍诸天万界。似乎万万人合唱，化作一股洪水浩荡而出。

这歌声悲壮而激愤，虽然没有元末红军“杀尽不平”的冲宵杀气，却令人感到无尽的悲凉——与其去辽东送死，不如造反被砍头。哪怕起义造反，都不去辽东送死！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汉文帝刘恒重复着这句歌词，叹息一声，“百姓何辜……”

“老天爷啊，俺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托生到这样的昏君治下！”大业年间，无数百姓跪倒在地上，忍不住仰头质问苍天。

一时间，共情能力强的人都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眶：“隋炀帝，该死啊！”

【邹平人王薄于长白山首先举义，自号“知士郎”，数万百姓为逃避傜役争相归附，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轰传天下。披在大隋王朝表面的一层华丽外衣就此被撕开，于是各地举义之人层出不穷。】

【豆子人刘霸道聚众十余万；漳南人窦建德入高鸡泊为盗；鄃人张金称聚众于河曲，蓨人高士达聚众于清河……不过转眼之间，起义之火便席卷河北山东两地。】

【然而，隋炀帝杨广却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的流寇而已，大隋天兵所至，立刻化为齑粉！当时的他派出名将张须陀等人镇压起义军，一心完成大业——征服桀骜不驯的高丽！】

【即便一征高丽失败，起义军越发汹涌，杨广眼里依旧只有千里之外的高丽。不过这一回，杨玄感造反，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从前造反的都是些不足挂齿的泥腿子，现在出问题的可是本该支持他的贵族门阀之人，更何况杨玄感在大后方督粮，至关重要，万一釜底抽薪断了他的后路，在外征辽的这支大军可就玩完了。】

【焦急之下，杨广顾不得继续打高丽，火急火燎收兵回朝。由于走得太匆忙，大量军械粮草都被抛在了辽东城下，高丽就捡了便宜。再加上向来与杨玄感交好的兵部侍郎斛斯政反水投奔高丽，让高丽得知了大隋的突发情况，趁机衔尾追杀，隋军好不狼狈！】

【意外的是，等杨广班师回朝，杨玄感之乱已被平定，相当于杨广千里迢迢奔了个寂寞，二征高丽又成了一次毫无收获的大游行，疲隋的同时还给高丽送了一份大礼包。碎尸杨玄感，仍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事后，隋炀帝深刻反思：“杨玄感振臂一呼，从者十万，可见天下人太多，就会聚众作乱，唯有斩尽杀绝，才能警示后人！”遂大肆株连，处死三万多人，流放六千多人，而其中大部分都是蒙冤受屈。杨广犹嫌不够，又将当初杨玄感起义之时接受杨玄感开仓赈粮的百姓统统坑杀！】

“独夫！”

“民贼！”

望着水镜之中那些被坑杀的百姓，无数平行时空之人都义愤填膺，只觉得眼前所见荒谬无比，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付不了高丽，解决不了叛逆，坑杀起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来倒是利落干净……”

无数人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如诸葛丞相等仁心爱民之人，都不禁捶胸顿足。

“反贼都知赈济百姓，天子为民父母，不能养民爱民，反以残民害民为荣……隋炀帝自以为震慑天下，却不知倒行逆施，为天下所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