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朱棣也算是经历了一番相似的心路历程，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决心背负弑亲、乃至篡逆的骂名！

望着水镜中那道率军奔驰于北平的背影，李世民颇有几分感同身受。

朱元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原本听说朱棣造反，他是很生气的，但现在，看着自己去世之后儿子们一个个或死或废，看着朱棣被朱允炆步步逼到绝境，他突然不忍心责怪这个儿子了。

反倒是朱允炆……

在宝贝太子朱标尚未去世的当下，不曾当上皇太孙的朱允炆在朱元璋这里不具备什么特殊待遇，他眼中露出几分嫌弃。

而朱棣敏锐察觉到了老爹的态度变化，当即委委屈屈凑过来：“我就说我不是那不忠不孝之人，爹，你的宝贝孙子欺负我啊！”

朱元璋忍不住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狗头，正想宽慰几句，表情突然僵住——

【随后，朱棣在众将士面前痛心疾首地谴责“幼主继位，信任奸臣”，依据《皇明祖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以“清君侧”之名起兵，又号为“靖难”。】

【——当然了，《皇明祖训》中规定的是天子发密诏，诸王才能起兵讨平奸臣。建文帝自然不可能给朱棣发密诏，让后者来讨伐自己，那岂不是“陛下何故造反”？对此，朱棣给出了他的理由：清君侧这件事我已经向陛下上书说明，可惜朝中奸臣蒙蔽了陛下耳目，陛下没办法答复我呀。】

朱元璋落在儿子脑门上的手顿时从温柔安抚变成一个脑瓜崩：“咱的《皇明祖训》是让你这么曲解的吗？你可太能了！”

朱棣：“……”

他只能再一次甩锅：“……永乐大帝干的事，和我燕王朱棣有什么关系呢？”

【身为朝廷最大动乱分子的朱棣，打着平定动乱的旗号出征了。其威望顿时以最直观的方式展露无遗——在他的号召下，通州卫指挥房胜、遵化卫指挥蒋玉、密云卫指挥郑亨纷纷率城来归，朱棣麾下的兵马迅速壮大起来。】

虚幻的地图在水镜之中展开，最显眼的是位于东北角落的北平城，其四面八方，都是朝廷大军和卫所。被围在中间的朱棣所部，看上去如此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的势力，却像是一点萤火不断向外扩散起来，很快就将北平周边全部笼罩在内。

【不久后，他又派人拿下居庸关，随后率领马步精锐八千进军怀来县。在那里，是宋忠率领的数万精兵——而这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当初从朱棣手下调走的护卫。】

【朱棣建藩多年，这些护卫都是跟随他打过蒙古的，对朱棣的忠心值不低，尽管被朝廷以防边为由调到了宋忠的手下，却未见得就愿意掉转枪头对旧主出手。宋忠于是编了个瞎话，告诉这群人，他们在北平的家眷已经被燕王杀干净了！效果很好，被仇恨支配的大军摩拳擦掌杀向燕王，结果两军相遇之时，他们都愣住了——出现在对面的，不正是朝思暮想的父兄吗？】

水镜之中，两军对峙之前，突然冒出一堆父子兄弟深情呼唤，原本严肃紧张的氛围顿时往温馨家庭剧的搞笑频道直线下滑。

【原来，朱棣早就料到敌方可能拿士卒家眷做文章，出征之时就顺便都带上了。于是，北平将士当众认亲，上演了一出阵前反水的大戏。猝不及防的宋忠余部连阵列都来不及排，就被朱棣率军一举击溃！】

【——这一战，燕军斩首数千，缴获战马八千余匹，宋忠本人也沦为俘虏。】

汉高祖刘邦一拍大腿：“论掌握人心之能，此人竟与乃公不相上下！”

陛下你哪次不是如此说？萧何在一旁轻笑不语，看向水镜的眼中冒出异彩。

——这位大明皇帝朱棣着实可怕。

先不说他以八百人起兵反抗朝廷，胆气已非凡人可及。如此十死无生之事，居然也有八百人愿意追随，其人格魅力便非同一般！

更不必提在他起兵之后居然还有各地指挥云集响应，这样高的人望简直不可思议，倒也难怪那位建文帝对他如此忌惮！

——能让那么多人豁出全家老小的性命不要，一心一意跟随他去做一件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对抗在全天下人眼中至高无上的天子，这还不能说明他的“可怕”吗？

水镜之中，密集的鼓点声不断奏响。

那幅虚幻的地图顿时被战火点燃，象征着朱棣军队的小点在地图上四处游走，仿佛一条灵活的鱼，又像是奔驰的快马闪电。

【这时，朱棣收到遵化求援，都督陈亨、刘真，都指挥卜万率领大宁军马出松亭关，攻打遵化，他连忙率军救援。人的名树的影，一听说朱棣来了，刘真等人立刻遁回松亭关，坚守不出，遵化之围瞬解。这还不算完，朱棣又巧施反间计，令三人之中威胁最大的卜万被刘真二人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