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热乌龟(38)
她说不下去了,停下来,咬着嘴唇。
实际上她也没听懂自己讲了些什么,语无伦次的,没头没尾的。
“妈妈知道。妈妈知道你很辛苦,也很优秀。那我也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不是?天下哪有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的?哎呀……我就随口一提,你要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夏唱瑶女士在电话里叹气,那头好像有什么人在叫她,她回头喊了声“好”,急匆匆的,扭回头来又道:“那你在学校里好好照顾自己,妈妈工作上还有点事,先挂了。”
最后的最后,是她小声嘀咕的一句:“我当时想当老师还没这机会呢。”
许愿听不下去了,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丢。
又一声雷轰然炸起,劈开天际。
房间门铃蓦地被人按响,接着雷的尾声。
许愿坐在原地没动,仰脸对着天花板,一只手遮在眼睛上,胸膛起伏得厉害。
紧接着,第二声门铃又被按响,她吸了吸鼻子,起了身磨磨蹭蹭走到门口,掀开猫眼瞧了眼外面。
是谢惊休。
许愿拉开门。
她没看他,努力克制了下情绪里的烦躁,开了口:“怎么了?”
谢惊休低眼,望清她的那一秒,身子一顿。
他不说话,许愿更烦了,掀起眼皮子盯住他,语气很重,难得的差:“有什么事吗?”
谢惊休弯下腰,目光落在她的眼角,定定望了很久,许愿就这么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带点倔,带点躁,久到她眼睛都酸了。
他叹了口气,嗓音柔下来。
“眼睛怎么红了?”
许愿一下垂了眼睛,避开了视线,没吱声。
他静了一秒,又开了口。
“不是说不怕打雷吗?”他掌心朝上,朝她摊开来,一颗巧克力静静躺在他手心,“刚在口袋里摸到一颗巧克力,想送给你,所以就过来了,吃吗?”
许愿顿住,怔怔盯着他手里那颗巧克力,手指往内蜷了蜷,眼睛越来越酸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喷涌出来,击中了心脏,暖的,却偏偏堵得心口发涩。
她张张口,最后道:“吃。”
嗓子有点哑。
许愿接过这颗巧克力,指尖轻轻触碰到掌心,一触即离,只余下一点痒。
她笑了,眼睛还红着,低头看鞋,回答了他第二个问题:“刚才不怕,现在有点怕。”
谢惊休认认真真望着她:“那要怎么样,你才能不害怕呢?”
许愿扬了扬手里的巧克力。
“可能……”她深呼了一口气,重新抬起眼直视他,楼道里的灯光很亮,她的眼睛也很亮,泪光被眨下去,她说,“吃完这颗巧克力,就不会怕了吧。”
谢惊休仍维持着弯腰平视她双眼的姿势,衣领随着倾身的动作微微荡下来,整个人被灯光笼得边缘模糊朦胧。他忍不住抬了抬手,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捏了捏指节,慢慢插回了口袋里。
她猜外面还在下雨,但她现在听不见。
许愿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又笑了。
“谢惊休。”她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她唇角一弯:“原来你不怕打雷啊。”
怎么又被她发现了呢?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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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那夜的后来,陈蕉回了电话,没问什么,只是非要和她连着麦睡觉。
许愿有点茫然:“你是怎么了?”
“你知道你现在对面那房间住的谁吗?”陈蕉咬牙。
“谢惊休啊。”
“所以我不放心啊。”陈蕉理所当然,“连着麦我安心一点。”
她又开始了,唠唠叨叨跟许愿吐槽谢惊休,讲他坏话。
许愿躺在床上,听着,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陈蕉讲了好多好多,忿忿不平,大部分是兄妹间的打闹小事,许愿听着觉得挺有意思的,鸡飞狗跳的彼此嫌弃。
夜渐深,雨声终究渐渐轻下来,困意渐渐上头,她闭上眼,神志逐渐不清晰。
“陈蕉。”最后的最后,她模糊的清醒呢喃道,“他没你说的坏。”
“顶多就是,爱骗人了点。”
但是,爱骗人又何妨呢?
也许他没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辜、可怜、乖巧……又何妨呢?
意识朦胧,她却清醒地知道,她没那么在乎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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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社团招新正式开始,林荫路一整条上摆着各种桌子,边上立着各个社团的招新海报,人来人往,吵吵囔囔,挤在热门的社团桌子前留着联系方式。
今天太阳大,人一多,天更热,郭若晨手里拿着不知是从哪个社桌上顺来的小扇子,对着脸一个劲扇风。
“热死了热死了。”她一边扇风一边叹气,扭头问三个人,“你们对社团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