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仙途(1193)
他法决一转,血鸦冲向空照山,这血鸦是冥山边的死冥鸦,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土壤皆腐,三千年不可恢复。
血鸦里山体仅三丈,突兀的,茂林之中生长出无数黑色藤蔓,所有血鸦顷刻间被缠绕。
邪修一惊,大喊,“鬼哭藤。”
“阁下若要拜访,还请持拜帖登门,以血鸦席卷,实在失礼了。”天空中传来平淡的声音。
声音落下,那些鬼哭藤缓缓松了血鸦,血鸦惊慌扑腾而出,血羽一片片掉落,重新聚集到邪修面前时,血鸦已秃得毫无威慑力。
“请回吧。”
邪修气恼,一挥袖,威压暴涨,聚集血鸦瞬而崩碎,血混着肉与羽向下坠落,却到了半空被碾为尘埃。
“你究竟是谁?敢阻拦本座!”邪修怒道,说着周身血光暴起,法决一转,血手印直接崩向山顶,可这般大法刚落至半空,便被一道剑光阻挡。
邪修更惊,剑光来自山外,一抬眸,却见不远处,飞出数十元婴修士,一个个脸色俱是不好,有的直接遁空而走,有的看到他竟露出一丝兴奋,紧接着他便听到一句,“哪里来的邪修,被关了这么久,正好斩了邪修散散火气。”
说着剑光空中一转,竟直直朝邪修而来。
邪修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管空照山,掉头便飞遁,但不少元婴修士跟着他而去,至于结局如何只能看他的运气了。
“难得再走太远,就在隔壁山头全都扔出去了。”阿元忽而出现在小院中,招凝的目光从远离的邪修身上收回,笑道,“放出的时候刚刚好。”
阿元灿然一笑,转身飞至月琅花海中,循着之前的法术重新聚集月琅花之灵,很快,天元中舆瓶中便由光点凝聚出一朵至纯至美的月琅花,阿元满意极了,轻轻一嗅,只觉神清气爽,就是低头一看,月琅花海像是退潮的浪渐渐内收,没有适才那般花团锦簇的模样。
她朝招凝歉意一笑,招凝不在意的摇摇头。
直至最后一点光点涌入,阿元一顿,半空三里皆被定住,原是一滴鲜血顺着星光而来,只让阿元很是不爽。
她一步消失在原地,招凝回眸看了一眼她前往的方向,默然片刻,还是跟着阿元一起去了。
半山腰上天坑,一个浑身伤痕、狼狈至极的筑基修士正半挂在天坑边缘,大抵是那邪修走后,挣扎着想要离开,还是脱力晕倒过去。
招凝跟在阿元身边,山间的风吹拂着落叶,灌木枝丫簌簌作响,不用法力,仅走在上面,啪嗒声响一瞬间有种古怪的“治愈”感。
但大抵是这脚步声,那昏死的筑基修士微微转醒,艰难地抬起半个头,视野因眼周沾血和虚弱而朦胧,可是他还是看见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他抻出手,是濒临死地最后的呼求,“救……我……”
说着,抬起不过半尺的手臂再一次砸在地上,脑袋也着地,这次是当真昏死了。
“好可怜的小子。”阿元琢磨着,“看着心境坚定、实力不凡,怎么引来元婴修士的追杀呢。”这般一想,月琅花中险些混入的一点鲜血也不算什么了。
“瞧着是古道入门,功法更是非同一般,说不定是种子人选。”阿元对招凝道,“招凝啊,不如救救他?”
“灵尊随意。”
阿元略思,展手,天元中舆瓶现,适才凝聚的一朵蓝银月琅花被取出,在那筑基修士上方轻轻挥过,蓝银月琅花重新化作光点落在修士上方,并融入他身体。
肉眼可见的,那些伤口和血毒开始恢复。
这修士即使昏死也保持着戒备姿态,哪怕刚恢复一丝,找回半点意识,艰难地撑开眼,摇晃模糊的视线中,人影似单似双。
“是谁!你是谁!”他呢喃着。
对上他眼眸,阿元似看到他的血色记忆。
出生汴州破落小家族,因五灵根被家族嫌弃、族人欺凌。
偶尔撞仙缘,得古道大法传承,一鸣惊人,三年筑基,成为家族少主,曾经欺辱他的族人皆被惩处。
多年之后,进入汴州大宗门,意气风发,却遭人嫉恨,于师承选择上动了手脚,成为一藏匿在大宗门中邪修的弟子,实际变成血祭之物。
丹田被毁,死眠十载,借功法重生,一朝斩去邪修。
却不想这邪修大有来头,是冥山外红羽山红魔老鬼的独子。
藏匿的好,红魔老鬼找不到,怒极之下将他全族尽屠,终于逼得现身,碎了金丹,修为跌落筑基,于是便有了这一遭从汴州到昆虚的逃亡。
阿元看着有些心惊,退了半步落在招凝身旁,她与招凝对视,招凝倒是平淡,似是没有读出那些内容。
阿元呢喃,“劫难相伴,九死一生,此人……此人……莫不是下一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