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杏然随着他的靠近拔高视线，惊觉这人比懒洋洋靠在沙发上那团背影高得多。

再找借口便是再添麻烦，许杏然避开视线，随他上楼。

写字楼中部有公共餐区，陆舟扬带许杏然去买饮料。

入口是自助咖啡机，员工有折扣价。许杏然瞧了圈自动售货机里通通贵出几块的饮料，拿了塑料杯接拿铁。

咖啡机长成没见过的样式，许杏然扫了码，异常紧张地阅读使用说明。

“我来吧。”陆舟扬抽走许杏然手心的杯子，上前操作。

拿上塑料杯，两人在用餐区找到空位。

陆舟扬帮许杏然扶开椅子，绕去她对面。

“谢谢。”

他隔开许杏然正对面的位子，也坐下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许杏然飞快瞟过他正脸，干笑：“咖啡我转账给你？不然一会忘了。”

说实话，她连人家的正经长相都没看清，可眼神根本不敢在他面上留痕。

与陌生人的社交排斥总让氛围乍见局促，许杏然是这方面的专家，即便她本意非此。

对面窸窣一阵，修长的手伸来眼下，屏幕上显示着二维码。

许杏然扫着码，嘴上还不留空白地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操作完，两人还加了个好友。

互发过姓名，许杏然见到他熟悉的头像。那只毛发葱茏的边牧，茸茸的脑袋像个大型蒲公英。

还盯着图片赏析，校友会秘书私发了消息过来。

『许学妹，今年在江城的聚餐时间定下来了，你有空闲吗？』

许杏然的眉头才皱起来，秘书又补一句。

『毕业留在江城工作的校友都会来哟，是结交朋友的好机会，欢迎参加！』

第11章

“怎么了。”陆舟扬尾音略微上挑，视线扫来。

许杏然醒过神，关掉对话框，边改备注边找话题：“头像是你自己拍的？”

“嗯，带它去郊外跑的时候拍的。”

许杏然搓大图片细看：“这是什么品种？我好像在油漆广告里见过。”

她知晓答案，不过是没话找话、净说废话而已。

“古牧，”陆舟扬忽地敛额失笑，手指围握住咖啡杯，“以前，我跟别人介绍它，还专程说它是广告里那只模特狗狗。”

“它的头发看起来很好摸。”

陆舟扬望着一本正经的许杏然，笑意更大：“摸起来没有看起来舒服，它的毛很难打理。”

“会不会很占家里位置。”许杏然还低头盯着图片，毫无昂首对视的打算。

“不会，其实是我父母想要养，有个园子供它跑。”

说话间，许杏然伸手拿咖啡，别在耳后的长发落下来。

收手掖发的功夫，拿铁被陆舟扬轻推至面前。

“谢谢。”借着收手机的动作，许杏然飞快睇他一眼。

“不客气。”陆舟扬收回视线，端起拿铁轻抿。

计佳韫在新家请客那天，跟许杏然简短介绍过陆舟扬。

陆舟扬是去年进的律所，和计佳韫不在同一个团队，但两人都是青大毕业，工位恰巧处于背对背的位置，便很快熟起来。

再闲聊几句，一杯拿铁刚好见底。

许杏然仰头喝尽，剩余的冰块抵于唇峰，凉意浸透。

鬼使神差的，她越过杯沿抬眼，恰巧撞着陆舟扬一双静如湖泽的眸子。

“喝完了？”他微眯眼，晃晃手里杯子，冰块清脆撞响。

“喝完了。”

等许杏然放下杯子，他径直接过，尔后起身：“我帮你去问问计佳韫，你在这里放心坐着。”

“好，麻烦你了。”

察觉到许杏然的拘谨后，陆舟扬有在刻意规避直视，给她留出舒适的生存空间。

许杏然掐着椅沿，目光空游，直到陈之叙突然出现，坐到她对面。

许杏然以为是计佳韫，捡起笑仰脸。

阴影压到肩稍，随他身型而动。

四目相视，许杏然唇角恢复直线，陈之叙的表情却算得上平静。

陈之叙双手叠攀上桌沿，不咸不淡地问：“在这里工作？”

“不是。”

许杏然原本不打算把话说完，可陈之叙的逼视很让人吃不消。

“来找朋友。”

陈之叙极淡地嗤笑，眉往下压：“拿铁好喝吗。”

“一般般。”

“……你要喝吗，如果是员工可以打折。”

他表情里的讽意拉大，似笑非笑：“怎么，想说什么？还是想要证明自己？”

许杏然用力呼吸一下，忽略他刻意的偏题，靠回椅背：“你想要我证明什么。”

这回，陈之叙是真的笑出来了。

断断续续的低音砸进耳廓，如某种酷刑。

许杏然手指紧扣，跟着微扯嘴角。笑意是武装，谁笑不出来谁先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