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51)
季辞声音有些闷:“清醒了。”
江昀安似乎是口渴了,伸手摘了口罩打开水瓶:“清醒了就好,免得你又拎不清,被人耍得团团转。”
“够蠢的。”
就在他摘口罩的刹那,云知意视线掠过。她看到了他唇角处有点晕开的淤青,看模样是新添上去的伤。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识掀眸瞥过来时。摘口罩的指尖搭在棉线上,生生地顿了那么下。
云知意微微愣怔,她认识对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有抽烟喝酒的习惯,或者是跟人打架的行为。
这样的天之骄子,向来是别人家的孩子。
察觉到她诧异的目光,江昀安似乎也觉得有些丢脸,有些生硬地别过脸去。
季辞不明所以:“这么热的天,你的脸别再蒙着了吧。”
江昀安指尖轻擦过自己唇角,很凉地笑了声:“也不看看,这是被谁连累的?”
季辞神情间闪过一丝不自然,带着歉意地道:“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他发誓道:“我保证不再跟她牵扯了,再上赶着犯贱的话,你就打我一顿吧。多打几顿也行,直到我清醒。”
江昀安似笑非笑:“打你做什么,你想受罪就去啊,没人拦着你。”
他的伤口看着没有处理过,唇角处的伤给他向来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丝轻佻的意味。
这人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模样。喝完水后,便又伸手将口罩戴上,只露出那双与平常一般的眉眼。
云知意路过时,恰好将他后面的话听得分明:“当然,你要再喜欢上赶着犯贱的话。”
江昀安音色微凉带点轻嘲:“以后你就自己一对十,等着横着出去吧。”
季辞声音低不可闻:“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她能那么……”
他打了个哈哈:“算了不提这个,吃一堑长一智。”
云知意的帆布鞋踩上道路间的落叶。枯黄的树叶,代表着闷热的夏天即将远去。很脆的一片,只是她踩上去后动静有些大。
这是唯一回家的路,她也没有半分偷听被抓包的尴尬。
她面色平静,轻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
季辞露出犹豫的神色,最终还是决定喊住她:“那个。”
她顿住脚步,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眸。
随即听到对方,语气真诚地问道:“你家有酒精吗?”
闻言,出于某种习惯的举动,她下意识去看江昀安。对方戴着黑色的口罩,难以辨别具体的神色。
神情既像是瞎了,又像是聋了。
云知意淡淡开口:“他家有,用不着舍近求远。”
季辞呃了声:“那个,江哥打架伤了脸,还是先处理一下吧……免得伯母担心。”
她几秒后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原来是他破相了怕被训,她目光掠过江昀安面无表情的眉眼,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想弯到一半的唇角,意识到后,又倏地顿住。
江昀安漆黑的眼眸中,泛起点暗光来。
随即他有些生硬地转过头去,语气冷不丁地问季辞:“确实没必要舍近求远。小区外面的店,你去那边买瓶酒精吧。”
季辞奇怪地瞥他一眼,又看看云知意:“这难道不是,真正的舍近求远吗?”
他问出这句话后,江昀安的表情成功凝滞住了。
云知意微动了下脚步,帆布鞋下的树叶再度发出咔嚓声。
她发觉自己还挺大度,最终忽略了江昀安的冷脸,轻叹气后对着季辞道:“那稍等,我上楼拿一下。”
几步之后,远远还能听到模糊的声音:“江哥,你都破相成这样了,难道在前任面前还有包袱啊?”
对方语调不明:“你这么闲的吗,想再打一架?”
云知意上楼进门,打开柜子翻找了一会儿。备用的消毒酒精平时用不上,还是全新未开封的。
她拿过酒精瓶身时,指尖犹豫般顿了下,随即将旁边的创可贴也拿上了几枚。当然只是顺手而已。
等到她下楼时,走到了方才的树荫位置,蓦地发觉季辞不见踪影,只有江昀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间,云知意望进他漆黑的眼眸里,对方眼睫随着弧度微动了下。
他修长的指尖勾着口罩的棉线,似乎是为了证明季辞方才玩笑的话语,面不改色地当着她的面摘了下来。
云知意离得近了些后,才注意到他的伤势似乎要更严重一些。唇角的淤青混合着道伤口,还在沁出点血丝来。
难怪方才季辞问她要酒精,近看真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