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海(120)
“我才刚来,你就着急撵我走了啊。”
姜安然跟他开玩笑,连时序的表情却僵住,着急忙慌地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知道。”
姜安然嘴上答应,起身转悠了一圈,在书桌旁边看见垃圾桶,她走过去的时候,扫了眼墙上挂着的白布,心里总觉得怪异——哪有人好端端往房间里挂这么大张白布的,怪不吉利,而且那后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她没多事去问,怕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触及他的霉头。
连时序掀开被子,额前湿漉漉的发垂下来遮住他的眉眼,又被他随手撩上去。因为发烧出了很多汗,再加上他这回感冒一系列的症状来势汹汹,到现在,骨头缝里都泛着酸涩。猛地一站起来,连时序眼前还在冒黑星,脚下一踉跄,胳膊就被抓住。
姜安然担忧地问:“没事吧?”
连时序坐在床沿,顿了顿,还是顺势靠在了她的肩上。
姜安然没有介意他突如其来的亲昵,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后脖颈,帮他缓解疲倦。而连时序就这么佝偻着身体,使劲儿缩进她怀里,逗的她一直笑:“你真像个撒娇的小孩儿...”
连时序揽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脖颈处。没敢说不是像,而是他穷尽一生,其实只想做回那个能和她朝夕相处的时候,虽然现在能时不时见到她,但他总觉得不够。
他对姜安然的野心始终得不到满意,不仅希望在一起,更希望她的优先选择是自己,希望永永远远且彼此唯一...今天他满怀期待能和她去约会,撑着难受的身体收拾妥帖准备出门之前收到她不能赴约的消息,一瞬间满心期待被从头浇灭,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卧室,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有意识的时候罗侃已经来了,拖着他去吃了药再回来睡。
梦里也不安生。
他站在福利院门口,看着那棵梧桐树被砍掉,扩建成游乐区。整栋福利院空空如也,不管他怎么呼喊,姜安然都没有出现。然后画面一转,是他偶尔会去几次的高中,熙熙攘攘的走廊里,姜安然穿着校服,同他擦肩而过,嘻嘻哈哈的向沈温书跑去,高马尾一甩一甩的,俏皮可爱。
连时序狠狠地盯着两人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们撕开,可腿脚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紧接着,两眼一黑,他不知道被关在哪儿,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锈味,立刻唤起他的某些不愿提及的回忆。
在因为比赛没有拿第一名被养父母关进地下室反思的日夜,连时序强迫自己去幻想是在和姜安然捉迷藏,那会他就爱藏在一些不容易被发现的柜子里,等有一缕光泄进来,说不定就是姜安然遵守承诺找到他了。可每一次他都这么想,时间久了,他发现站在门口的人再也不会是姜安然,而是最令他恐惧的养父母。
玩游戏的时候,姜安然从来找不到他,更别提把捉迷藏的场地扩大到整个世界。
可他没料到,一睁开眼就看见她近在咫尺的脸,一切美好到仿佛是他还沉浸在梦的余温里才产生的幻觉。直到真实的触碰到她,窝在她怀里感受衣料下传出的体温,连时序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那扇紧闭的门再次被打开,他希冀已久的光照进来,这次跟着光迈入他人生中的不再次那两张面目可憎的面孔,而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姜安然。
...
姜安然抬手弹了下他脑门,笑呵呵地:“你瞅什么呢?”
目不转睛地盯着,怪深情的。
连时序也噗嗤笑了,坐直之后揉了揉僵硬的后腰,感觉身上稍微恢复了点力气。这会他才闻到自己身上因为出汗的酸味,别扭的和她保持距离,尤其想到刚才竟然靠姜安然这么近,她也不嫌...
姜安然是真不嫌。
连时序却起身,去衣柜翻干净的衣服准备洗个澡。
姜安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努力憋着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爱在她面前塑造爱整洁的人设。她及时拦下来,“算了算了,我又不嫌弃你,刚退烧可别折腾了,万一受凉了又难受。”
她将他手里的衣服接过来,放回柜子里,找了个别的话题打岔。
“这别墅这么偏僻,你自个儿住不害怕吗?”
“不害怕,”连时序回答的干脆,“住习惯了。”
姜安然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远眺别处的风景,喟叹高处不胜寒,但别有一番滋味。从这儿俯瞰大半座山的风景,而亮着灯的住户在树林中像极了盏盏星火,美极了。她视线下移便看见前院盖着棚子的地方,刚才进来的匆忙,光线也不好,压根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