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番外(134)
火光越来越近,江一木甚至可以看见孟渡一双黑清的眼瞳中映出微弱的光影。
江一木默默叹了口气,用嘴型对孟渡说:往前走,到了尽头,出口在头顶。
他刚要转身走出去,被孟渡紧紧的握住了手。
一起面对吧。她在心中说道。
就在这时,秦知州说:“害,是只耗子。走吧,我要回府了,你去哪?”
男人警惕的滞留了片晌,说:“我去天虞山了。”
二人的步子离去,直至火光完全消失。
再张口时,江一木的声音有些喑哑:“我们走吧。”
江一木握着孟渡的手,牵着她在黑暗的甬道中行走。每当需要拐弯,也不用摸索墙壁,就好像提前知晓了甬道的构造。
江一木似乎对这里很熟。孟渡心想。
东边的甬道同样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二人来到甬道的尽头。江一木伸手在顶上摸了摸,推开一道狭窄的出口,有微弱的月光照了进来。
明明是冷月,却好似带着温度,亲切的抚摸着众生。
江一木托着孟渡上去,自己随后也一跃出了甬道,蹲下身将出口处的地砖还原归位。
二人站起身,左右两旁皆是高大的书柜,书柜中间的过道很窄,勉强容纳下一人半。
江一木扫过书架,都是些田土房屋、人口、赋税相关的公文,低喃道:“这里是藍州府衙的档案室。”
孟渡唏嘘:“家中地窖能一直通往府衙,也不怕别人发现?”
“密室石门一关,无人知道地窖通向何处。”江一木说,“府衙有人巡夜,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吧。”
二人就近翻窗出去,却在经过档案室门口时,发现巡夜的官员在门口地上睡熟了。
他们今夜本是想探探秦府地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没想到却收获了更重要的信息,眼下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管什么矛形鈚箭了。
回去的路上,孟渡想起方才地窖中的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东边甬道的出口在头顶?你以前来过吗?”
江一木笑了笑,从衣袖中掏出一卷书卷:“你还记得白天吕照兄交给我们的东西吗?”
书卷摊开,竟是秦府地窖的构造图,图上清清楚楚的标记了密室和东南西北四条甬道。
孟渡不禁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江一木浅浅一笑,说:“你要是先前就知道了,还依仗我保护你吗?”
二人默默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提起刚才地窖中听见的对话。
都是聪明人,该想明白的也应该都明白了。
一直到临江轩门口,孟渡才开口问道:“你……没事吗?”
江一木清淡的回道:“我没事。”
他斜倚在门边,定定的望着孟渡,直到先前不经意微蹙着的眉心,终于缓缓舒展开来,眸光也终于变得柔和,好似染上了月光。
江一木说:“有时候,一件事太过荒谬,就变得有些好笑了。”
说完,没忍住笑了出来,孟渡也陪着他笑,笑着笑着却有些哽咽,那团堵在心口的悲伤好像渐渐升起,在她眼前凝结成氤氲的烟雾。
江一木用拇指划过她的脸颊,接下一滴泪。
“怎么还哭了呢。”他一把扯过她未受伤的右臂,将她拥入怀中。“来,抱抱。不哭了啊。”
江一木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她,一手还在她背后轻轻的拍着。
孟渡不禁咯咯地笑了出来,江一木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别笑了,别动,痒!”
江一木嘴上说痒,抱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两人发神经似的笑了一阵,好似台下的看客笑尽了台上一场闹剧的荒诞。
大笑过后,只剩静静的月光。
孟渡将脸在他胸口埋了埋,闷闷的说:“我想一直留在这里。”
江一木哑声道:“那就留在这里。”
***
此时此刻,府衙的档案室,有另一人悄悄潜入。
“长庆三十年,冬至……”
连鹤一一扫过书架,二十年前,也就是长庆三十年的州志,有十月,有十二月,唯独空了中间的十一月——长庆三十年,冬至日所在的这一个月。
“难不成已经被人拿走了?”
连鹤发觉档案室静得出奇,绕道门口,发现巡夜人倒在门口的地上打呼噜。
连鹤蹲下身,拍了拍那人的脸,那人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
“蠢货,被人下了药还睡得这么香。”
连鹤掏出骨笛,吹出一段惟妙惟肖的鸟鸣,几只雀鸟闻声飞来,在他身周叽叽喳喳的说了什么。
“什么,还在后院?”
连鹤快步赶往府衙后院,只见一道人影飞身上墙,居然未扬起一抔尘土,也未发出一丁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