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Call/天若有情(68)
刚才撞击地面力道太重了,往地上一扑去的时候脚崴了。
陈不周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皱了皱眉,“受伤了吗?”
“脚可能崴了。我现在不冷外套我就不用了,你衣服都湿透了,还是你穿着吧。”
陈不周:“我不冷。”
“为什么?”盛夏里看着他,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哲学命题,就算是细细钻研也没办法设身处地地去思考。
“什么?”陈不周顺手给她披外套。
盛夏里按住他的手,“为什么扑在我身上……替我挡炸/弹?”
盛夏里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无畏。
这么不加思考地直接用身体护住其他人。
如果Queena没那么恶趣味,如果刚才爆/炸的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水银炸/弹,那么等待着陈不周的只有死神。
在这种生死关头,他没有逃跑,反而逆着方向快步流星,朝着她的方向扑过来。
年轻警官的声音平静到淡淡:“我是警察。”
短短四个字,却铿锵有力,让人难耐地去想他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坚定坦荡。
警察?
盛夏里看着陈不周澄亮到逼人的眼睛,他眉眼向来饱和度很高,视觉冲击力很大。
太亮了。
亮到她
都不敢直视他眼底的光,仿佛浩瀚到能容纳得下一整个宇宙。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像是两颗互不退让的小行星横冲直撞地撞击在一起,擦出并没有硝烟气味的火花,并不显得剑拔弩张。
两个人眼里都是光芒,撞在一起仿佛能听见冬日仙女棒噼里啪啦的细微烟火声,怦怦然。
盛夏里那双干净澄亮的杏眼里常年是生命力,并非那种旺盛到生机勃勃的花团锦簇,而是冬日里压不弯的小白杨式生命力。
勇敢且坦荡。
青涩且倔强。
清冷而坚毅。
她还年轻,正值少年感漫到溢出来的年纪,眼底的光不会叫人心生躲避,反倒叫人禁不住直直地望着那点亮光。
而陈不周眼底的亮光大概是某种名为正义的锋芒,一意孤行如出鞘刀锋一般雪亮,亮到人不敢直视,只觉得相形见绌。
她忽然就在想,他是警察。
可警察又怎么了,警察的命难道就不是命?难道警察三头六臂刀木/仓不入?
人人都是血肉之躯。
警察也不例外,遇到那种程度的大爆/炸甚至连尸首都没办法凑个完整。
仿佛在深海中下锚,她听见陈不周带着沙哑笑意的下一句话:“我还没有无能到看着小姑娘倒在炸/弹前还能弃之不顾的地步。”
“你——”
陈不周拉着盛夏里的手还没有松开,话说到一半眉宇突然一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长腿冷厉而猛烈地往身后一扫。
盛夏里立刻从刚才的情绪里抽身,眼神一动,藏在背后的手下意识反应极快,猛地抬起,却又被压下。
她镇定下来,没动,提醒他:“小心!”
他们身后赫然出现了七八位打手模样的人。
不知他们是几时出现的,但如果不是陈不周感官敏锐,可能差一点就被偷袭了。
每个人身上要么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要么就拿着手臂粗的棍棒,身上纹着的纹身倒是挺眼熟的,陈不周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是秦伟强那个帮派里的小喽啰。
陈不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半点紧张的情绪也没显露出来,扫腿后还游刃有余地偏过头和盛夏里说道:“你先去靠着墙休息一会。”
为首的那人表情狰狞,架势很足,手上木棒哗地一声劈开空气,活像是二郎神劈开华山救母亲时的气势。
陈不周身体一侧,一脚猛地踹到了对方左肩上,将人踹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把对讲机扔给了身后的盛夏里,语气轻飘飘的像是站在他对面的只是一群两三岁的身高还没到他大腿的小朋友——“告诉他们,这里是红港中心公园南门外的一号楼。”
他连头都没有回,但意外得投的很准,对讲机直接砸到了盛夏里的怀里,她手疾眼快地开始联系其他人。
“喂,有人吗?”
对讲机迅速传来果断又疑惑的声音:“yes,Sir?盛夏里?我们陈Sir呢?”
盛夏里没拖泥带水地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回:“陈Sir和我遇到了麻烦,我们现在在红港中心公园南门外的一号楼,你们快来。”
“收到!”
而陈不周站在那。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拽了拽他领口松松垮垮系着的黑色领带。
食指一拉,黑色领带轻轻松松被拽了下来。
他漫不经意地往手上缠着领带,慢条斯理的动作充满着优雅与暴力的矛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