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Call/天若有情(278)
盛夏里眉眼倏然舒展,似枝叶扶苏, 她直起身, 按下呼叫键,瘦削下颌投入他眼底,再往下——
菱花唇形, 浓淡相宜,精细雕琢如瘦金笔画,任由麻药消失后疼痛袭身,他握住她的手, 好似一剂良药止痛。
云雨消声, 似一瞬间被帘幕隔绝, 万籁俱寂。
“你终于醒了。”
盛夏里松一口气, 又紧接着问:“你现在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我喊医生去——”
陈不周声音哑得很低:“我没事。”
“Shirley。”
盛夏里被他拉住手,动作一顿。
她眼瞳在灯光下尤其亮。
澄亮到叫人犹疑是否有星子撞入其中,只是此时此刻,这永远生命力顽强、坚毅澄亮的眼睛微微湿润:“陈不周……你以后能不能不这样了。你睡了这么久,我以为……我以为……”
陈不周强撑着坐起来些,淡淡一笑。
他伸手,才发觉自己手掌也裹着厚厚纱布,只轻轻拍她的背,纵容她这样趴在他的怀里。
没人听过陈sir如此无奈又温柔的声音,英俊明晰的面孔竟也浮现几分宠溺。
“好了。”
“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他喉结滚动,声音又哑又低:“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肯定会回来,回来见你……”
一旁自陈不周醒来就一直被他忽视的青年终于忍不住站起身,眉梢微扬,打断他们二人的相处:
“咳咳咳咳……哥!你终于醒了。”
缱绻柔情,瞬间掐断。
他还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轻轻抚摸后脑长发。
只是面向图迩的面孔一瞬间冷下,陈不周只不冷不淡扫了一眼他,语气更是不咸不淡:“你怎么来了?”
“哥!”
图迩情深意切地抓住陈不周的手,言辞灼灼:“我听说你整个人被犯罪集团打成筛子,差点死了,连夜飞回来看你。”
“……”
盛夏里从他的怀里出来,除了眼睛有些红外,倒看不出是否真的掉过眼泪。
被、打、成、筛、子。
攥了攥空落落的手,陈sir面孔难得有点臭,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半晌才开口,声音紧劲:“是谁在乱传。”
“Chow!Chow!”
病房门外高跟鞋声匆匆,来人匆匆忙忙推开门,美艳动人面容满是担忧,未见人先闻声:“阿Chow还好吗?”
“我听说你们这次大爆/炸,不周浑身是伤,还毁容了?”
美妇人说到最后“毁容”二字上时,声音还在微微抖。
“阿姨……”
陈不周已端坐在病床上,那张面孔还是那么白皙英俊,眉眼骨骼立体,眼窝漆黑,眼尾微微上扬,似是无奈的笑。
陈不周:“我没事。”
图迩:“妈,表哥没事。”
美妇人,也就是图迩的妈咪缓缓坐下,将自己手腕挂着的那喜马拉雅包随意往桌上一扔,就伸手想去碰碰陈不周额角的伤口:“怎么会没事呢?”
她叹气,忧心忡忡:“不会破相吧。”
“你这张脸这么俊,得有几多小姑娘喜欢啊……”
“这点伤口好得很快,不会留疤的。”
陈不周语气平静,却藏不住无奈,他左手搭上盛夏里的手,接着就道:“我也不需要几多小姑娘的喜欢。”
“只要她还喜欢就好。”
她?——
美妇人这才注意到床边的小姑娘,黑发如瀑,脸蛋精致立体。
仔细端详其眉眼,也挑不出半分毛病,似是工笔勾勒画成,既似水粼粼柔韧,又似山峦嶙嶙风骨。
她的脸蛋只有巴掌大小。
是不太容易讨人亲近的那种精致长相,幸有少女特有的柔和流畅线条减轻几分逼人清冷。
好看得很彻底很纯粹。
作为陈不周的亲姨,图女士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这么多年没有拍过拖,看来是他的要求太高,人太挑。
第二个念头是,他是上哪认识这么漂亮的妹妹仔的?
好像还有些眼熟……
她手腕上的那手链,好像是上次拍卖会里那个……仲夏夜之梦。
一千八百万。
原来她就是一千八百万小姐。
当时陈不周头一回动那么多钱,她开始还以为他是买了套新房。
几个念头在脑海里交替,贵妇人回过神后已经拉上小姑娘的手,来来回回问了不少问题:Shirley,今年多大了啊,怎么这么晚还在医院啊,穿得这么少冷不冷啊……
盛夏里很少很少遇到这种温柔妇人。她招架不过来,耳根子通红,只一面堪堪应付这种热情,一面用眼神悄悄求助病床上的男人。
图女士可是个女中豪杰,年轻时就说一不二,她爹、也就是陈不周外祖父,是个古板老头子,说她不结婚不生孩子不传宗接代就别想继承他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