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Call/天若有情(217)
“又见面了。”
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大提琴般优雅、成熟、大方、低沉、却又充斥着无限神秘。
盛夏里对其他所有声音,恍若未闻。只是直直地与Queena对视。
Queena同样回望着她, 对门口冲进来的几个打手视而不见,双眸罕见地微微眯起来。
望着盛夏里那双不服输的、倔强的、不肯后退的眼睛,操牌手眼底终于隐约浮现出一二回忆的神色来。
当年,她也是这样的眼神。
坚韧的充满韧劲儿、充满生命力的眼睛。像棵小白杨一样。
充斥着韧劲, 还有狠劲。
她太喜欢她眼睛里的那种恨意了。
那种属于野生动物的、狼一般的眼睛。
半晌, 操牌手才缓缓开口:“My Alice。说真的,我真的越来越欣赏你…”
“……”
“他们对你怎么样?欺负你了吗?”
“……”
盛夏里没有立刻开口。
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朋友,也不会再为这种事惊慌失措, 多掉一滴眼泪。
她只是缄默,缄默。
甚至丝毫不畏惧地和此刻掌握她的生杀大权的这人对视。
操牌手微微俯下身,对一旁指着她的木/仓管视若无睹,声音带着沙哑笑意, 仿佛带着什么奇诡的魔法。
“——害怕吗?”
“……”
“怕死吗?”
“……”
“有些时候,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甜心, 你知道姓江的那家想要动你吧。”操牌手像是因想起什么而发笑, “哈。他们居然敢找上我的人, 想求我——帮忙动手。”
“你知道的,我绝不会伤害你。”
“……”
盛夏里当然知道。
她不蠢。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从船上那一次宴会就知道,江家和黑杰克有联系——否则他们和炸弹是怎么悄无声息上船的。
江家要她的命,可她从不害怕。
否则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上法庭。
操牌手盯着她,优雅,却攻击性极强,像是在欣赏着此刻她眼底的这分冷静,神色微微炽热起来。
她音色也如其人,优雅得要命,仿佛每一个字都是殿堂里挑出来的:“甜心。他们可真蠢。”
“我动谁——也不会动你。”
“……”
“你有选择的……追随我!”
“……”
“说‘好’。”
Queena的声音摹然压低,嗓音低沉,仿佛带勾子,格外温柔诱人。
这是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盛夏里知道自己后脑勺正贴着一把枪,但她从来不是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也从没有沉溺在安宁的表象里。
她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仇恨。
现在,她无处可躲,也不想躲了。
世间没有一个人能让人永远永远依靠一辈子,爷爷不行,哪怕是陈不周……也不行。
没有人能任何时候任何困境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于是盛夏里知道,她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知道,她得自救,如果她不自救,还能做什么。
盛夏里抬起眼睛,很平静地与面前的操牌手对视。
她是黑杰克的第一把手。
是所有人俯首听命的存在。
她们相距很近。
盛夏里甚至可以看清那个令人闻风丧胆、杯弓蛇影的操牌手脸上的每一寸线条。她其实很美,看不出年纪,五官看上去像是一寸寸精雕细琢出来的。
那是一种经历沉淀的、贵气逼人的优雅知性美,而她穿着从不暴露,反而钟爱将每一寸肌肤都隔绝于衣料之下。
盛夏里很自然地勾了一下唇角。
“…好。”
“哈——”Queena低低地笑了出来,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修长分明,轻轻地抵着自己的额头。
“good lass!”
乖女孩。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操牌手,你突然闯到我这里来,究竟想要做什么?”邵老抬起木/仓,表情不大好看,他并不称她为夫人,甚至直起腰大声质问。
“道歉。”
Queena耸耸肩。
“——什么?”
“道歉而已。”
操牌手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脸的平静淡然,“你绑架了我的甜心,派了十几个杀手追杀她,还这样对待她。我让你道歉,你觉得很为难吗?还是我的话现在已经不管用了?”
周围人迟疑,面面相觑片刻。
邵老在外貌上看上去要比操牌手大一辈,言语之间也有视自己为长辈,将操牌手看做小辈的意思。
但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跟着操牌手的那位杀手——那位无人不知的Cr,不知在几时已经闪身出现在他身后,木/仓口抵住他的太阳穴。
咔哒——子弹上膛。
邵老脸色一白,强撑半刻,还是在枪管更加用力抵着他的那刻灰败下来,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讷讷开口:“So……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