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Call/天若有情(168)
陈不周静默,侧脸,看着她。
微微一拧眉,神情全无。
他稍稍弯下腰,双眼与她平视,认真地问:“告诉阿Sir,是不是那个许迦洺欺负你吗?”
“迦洺哥?”
盛夏里磕磕绊绊的,大概是夜风太冷,她忽然又清醒了些,摇摇头,“当然没有。迦洺哥人很好,怎么会欺负我。”
陈不周拧着眉,刚想继续说什么。
忽然听见小姑娘小鸡点头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可能是醉得厉害,说出的话却让他遍体僵硬。
“是陈不周欺负我。”
陈不周:“……”
他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仔细回忆过一遍,实在想不出他几时欺负过她。
“……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说谎,他还骗我,他还以为自己能骗得过我。”
盛夏里却忽然猛地一抬头。
想起她那位前男友无数的表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听话,大不了……大不了包.养两个年轻好看小鲜肉!”
包、养、两、个。
比他、年轻、一百倍的、男大学生?
作为一个现役警官,陈不周难得有些复杂。
他静默。在想。
这个时候应该告诉她包养小白脸是不应该的,还是质问她,是谁教的她这些。
“他这么坏你还喜欢他。”
他唇线微微绷紧。
声音有些冷劲。
“除了不中意我以外,陈不周哪里都好。”她温吞吞地,很坚定地说。
“……”
陈不周无言,喉结微微滚动。
他弯着腰,低着头,双手按在长椅上,沉默而深黑的眼瞳在夜色里与她对视。
“你可能还并不了解他。”
“他没你想的这么好……”
他声音低沉,有些严肃。
“他这个人既不知照顾小姑娘的情绪,还比你大了九岁。你太年轻,等你长大,意识到自己中意的并不是那个陈不周,那就晚了。”
“即便是这样,你还是中意他吗?”
·
广场这个时候也还算热闹,路灯虽不十分澄亮,却也散发着微弱光芒。
这两天有路演,十来点左右,路人虽然散去了些,但为了梦想在坚持的年轻歌手还在抱着吉他轻轻唱歌。
那是盛夏里特别特别中意的一首歌:
当你突然看我的时候,当话语开始多余的时候,当心慢慢靠近的时候,这时天刚好黑了……
无需言语、无尽浪漫,无限可能的夜晚。让蜡烛代替所有灯、让音乐代替话语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如果要我开口 只能说一句话
让我成为你的有可能
而这时,那个像风一样从来不在乎任何事物,哪怕自己的性命也毫不留恋的陈sir——
他眼睛仿佛只住得下她一人。
她对上那双漆黑且沉默的眼睛。
他在盯着她看。
他问她,你是真的中意那个陈不周吗?
陈不周微微拧着眉。
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什么事都压在在心底,谁也不说,认真较劲的时候不会流露出来任何情绪波动;他只是微微拧着眉,他眉眼深黑,给人冲击感分明。
旁人可能会觉得他太孤狼。
可他偏偏是这样一个凡事都自己忍受的一个人,不过分流露感情,不会把情情爱爱随便挂在嘴边。
不知盛夏里是到底听没听懂陈不周的话。她的眼睛澄亮,在月光下,光芒细碎干净。
她中意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她想要成为那个有可能的可能。
那个在三年前,在暗夜里潜行而来,神兵天降般踹破玻璃窗,带着她、护着她跳下二楼,在救下她后又匆匆离去的那个卡司,她很中意。
那个陪伴她三个月,时时刻刻贴着保护着她,单木/仓匹马闯入红港前来救她的那个警官先生,她很中意。
那个勇敢的,在危机时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的陈不周,她很中意。
那个逆着人流,一步步走向爆/炸物危险区,沉着处理炸/弹的陈不周,她很中意。
她记得,他的鸭舌帽,他的射击防护镜,甚至是他的一小块已经消失的纹身,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说的,Bomb Game。
他说的,有他在,不用怕。
如果没有陈不周,她早就死在三年前。对她来说,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个众人眼中永远光明磊落、永远正直无私、堂堂正正的陈警官——此时只沉默地盯着盛夏里看。
见她乖乖地点头,他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疯了。
他真是疯了。
他慎重地再问一遍。
他总是这样理智、冷静,所有时刻都要保持分寸,不会自乱阵脚,哪怕是此刻,他也很认真地温和地缓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