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致敏源[gb](95)
“苦。”
他说。
他埋头,贪心地摸着食指那块创口贴。
是他睡着章雨椒帮他贴的吧。他想。
章雨椒小时候皮实,鲜少吃药打针,烧得不行才去开药退烧,也觉得药大概是世界上最苦的东西。但她求生意识强,她告诫自己,吃了才不会死,硬能压下胃里作呕的药味,把剩余的全灌进胃里。
她温言,“吃了才能好。”
吊水花了午休半多时间,还剩二十分钟不到,便要上下午的课了。
“你快吃吧。”
“我先回教室,你吃完回来。”
分开更不惹怀疑。
说着转身。
“我不吃。”辜恻的话令她止步回头。
他又露出那副闷恹至极的神态,透着丝执拗。
“你不许走。”眼底黝黑的软柔委屈将她侵蚀。
章雨椒被他不顾一切的偏执给惹愠。
“猫是你自己要喂、要摸的,你一副委屈嗒嗒的样子向着我干什么。”
“我已经很尽力照顾你了,你却一个劲跟我反着来,理智一点好不好,这里是学校。”
“我不想被喊去政教室谈话、也不想在全校面前念检讨。”
她失去权衡、思考,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辜恻似乎剥离了神思,眼神散尽色彩,一瞬不瞬看她许久。
最终,他默不作声,捻药进喉咙,端杯喝水。
空气阒静,门外隐约传来校医的声音,
“你先到里面等,我开好药拿给你。”
“嗯。”熟悉的男声。
又补充了句,“麻烦再给我拿一瓶氟沙星滴眼液吧,最近花开得多。”
“对花过敏?”校医声音悠远。
“不是我,一个朋友,他对很多东西都过敏。”随病房门被推开,声音愈发明晰。
男生在隔壁病床等。
帘后,辜恻已经捻起另颗药吞进喉咙。
章雨椒看着他寥落孤坐在床头的模样,有种功亏一篑的溃败感,庆功宴他就在生闷气,她原本为了化解矛盾,才跟他去体艺馆楼后,可如今,又陷入僵局。
隔壁床有人,她咽话,选择安静,转头出门。
钟渊刚从手机抬眸,便是章雨椒的身影匆匆而过。
他狐疑。
掀开帘子,果然,“阿恻?”
“怎么电话也不接。”
“听辜爷爷说你放假要去北城上舞蹈课。”
“我暑假也在北城住,到时候……
“你怎么了?”钟渊困惑。
转念,又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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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闹躁,一到饭点,食堂冷气出口下方的桌子被争抢坐。
“救命!这学期过得好快,我不想上魔鬼高三。”孟露话唠属性发作。
“章章你都不知道,我每天上课有多想睡觉,像坐飞机一样。”
“鼻通棒没用吗。”章雨椒看她在网上买了大堆泰国牌子的清凉薄荷的鼻通。
“开始是挺带劲,现在早就免疫了,把我脑袋摁风油精里我都不一定清醒。”
“下次试试起来去洗把脸,走动了更不容易困。”章雨椒说。
孟露仰天叹气。
她落回下巴,打量了一圈周围,神经兮兮问:
“话说,你和辜恻吵架了吗?”
章雨椒逃避似的,夹菜进嘴。
“你们早在一起了吧?”孟露眯眼聚光审视。
“咳咳咳!”
章雨椒被呛。
“别小瞧我福尔摩露的第六感,早觉得你们之间怪怪的。”
章雨椒如实承认。
“现在呢?”孟露复问。
现在,的确吵架了。准确而言,是吵架后的状态。
她对辜恻的情绪感知程度,早已不是做朋友时的那种顿感。大部分时候,她能明晰地感知他的欣然、低落、较劲。
以及,这段时间的淡漠。
他没再与她反着来,也不用拗性与委屈包裹她,而是像个不能再正常的正常人,恰到好处的分寸。
这种状态其实她挺适应的。
想到这,她答:“现在就挺正常的。”
“你确定嘛。”以前,他们俩虽说表面普通同学,但章雨椒附近必有辜恻,现在,她左右环视,也没见到人。
反观好友,似乎并不介意。
以前刚和章雨椒接触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人很难有情绪触动,并非指脸上的微笑、抿嘴、眨眼。是有心弦触动的情绪,很少。侧面说明她在乎的可能也寥寥无几。
想起之前自己跑操低血糖晕倒那次,迅步奔前的章雨椒,担心与在意是真情实感的。
她不禁低喃,“章章,好像你、是不是除了影响生死的,都比较不在意……”
回过神,她挠头,“我在说什么,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想表述什么。”
期末,章雨椒再次霸占榜首,辜恻稳居第二。
单看成绩,两人仿佛什么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