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梨花开满天涯(10)

周明明大惊失色:“我三叔回来了?”

“是啊,这不,车里正坐着。”

顺着乔秘书指着的方向,两人重新看了过去。

隔着大概不到十米的距离,孟宪微眯着眼,看见那辆部队牌照的轿车后排正中坐了一个男人。他穿着白色的军衬上衣,坐姿不像一般军人那样端正,却随意地刚刚好,让人无可指摘。正巧此时他也看了过来,平静的双眸中,透着些许疏离和玩味。

周明明看愣了。确实是他的三叔,他爷爷周正民最小的儿子,周幼棠。

看清来人,周明明心就凉了半截,缠着孟宪的手就不自觉地松了开来。

这一眼,看的孟宪也有些心惊,偏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此时此刻,她应该说是这个场合里最尴尬的一个人。她见机想挣脱周明明,脸红的沁出一层薄汗,却又被抓住了手。

周明明有些为难地看了乔文锋一眼。

乔文锋立刻明白:“不耽误你事儿,我们绕道走,回头再跟你三叔打招呼。”看了眼四周,凑到周明明跟前又说了句,“一会儿完事了记得把你的小吉普挪开,免得挡住后面的车。”

周明明也压低声音回了句:“你跟我三叔说一声。”

乔文锋会意,点了点头。

看着小汽车调头远去,周明明心里松了口气,再去看孟宪时,发现她脸颊通红,双唇紧闭。

“松开!”声音不大,却因愤懑而略显尖细。

周明明看着自己紧缠着她的手,明白过来:“宪宪,对不起——”

孟宪转身就走。

周明明一愣,连忙又叫着她的名字追了上去。

这天,孟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周明明赶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了,招呼也顾不上跟家里人打,回到房间就躺到了床上。

田茯苓端了碗绿豆汤送到了她的房间,推门而入,看见孟宪曲着腿对着墙侧躺着,眼睛微微阖着,像是睡着了。田茯苓不放心的上前去看,手还没探到孟宪的额头上,就见她翻过了身,睁开了眼。

“怎么回来就躺下,是不是中暑了?”

孟宪摇了摇头,起身,接过母亲手中的碗,将这碗冰冰凉凉的绿豆汤一饮而尽,心中的浮躁也去了大半。

田茯苓看着女儿白净的侧脸,问道,“这段时间在团里,没人说你闲话吧?”

“没有。”孟宪很干脆地答道,却看到母亲一脸担忧的神情。为了宽慰她,她笑了笑,嘟着嘴说,“你不信我,总该信周明明一家吧。”

田茯苓叹了一口气:“真是天降的横祸,这段时间他没来骚扰过你吧?”

孟宪犹豫了一下,未免母亲担心,还是撒了谎,说没有。

然而田茯苓却是知道她的女儿的,一眼就识破她的谎言,将信将疑地问道:“真没有?囡囡,你可要跟妈妈说实话,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家里。”

眼瞧着母亲紧张起来,孟宪连忙说:“是来过几次,但没再像第一次那样,都被我打发走了。”

犹是如此,田茯苓仍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周明明,真是脸皮厚。是嫌害你不够惨,还是嫌挨打挨的少!”

孟宪沉默着。

“等你爸回来,让他想个办法跟周家说说,叫他们管好自己的儿子。”

说完这句话,田茯苓站起身,拿起碗出去了。等傍晚孟新凯回来的时候,果然把这件事说给了他听。孟新凯起初神情紧张了下,听到后来,眉头慢慢松开,敲了敲门,进了孟宪的房间。

孟宪刚洗过澡,正靠在床头看书。见父亲进来,便将书放到了一旁。

孟新凯在她床尾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摆在了膝头,问孟宪道:“周家那小子去单位找过你几次?”

孟宪所在的单位是燕城军区下辖的一个文艺演出单位,虽然名义上是按团建制管理,但相比正规的作战部队纪律还是松散许多。既如此,来回出入就不那么受限,有时想凭借条令纪律约束周明明都难。

“我妈都跟你说了?”沉默了片刻,孟宪答,“来过三四回吧。”

“不要在人少的地方见他。”

“我知道。”上次的教训,吸取的还不够吗?

“他见你,都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孟宪脸颊一红。

“没说什么。”她小声说,“他能有什么正经的话来跟我说。”

孟新凯差不多也从女儿的反应猜出来周明明跟她说了些什么了,眉头稍稍蹙起,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在那件事儿之前,周明明肯定在什么场合见到过他女儿了,而且——心里或许对她还有一丝好感。

这事情乍一看有些麻烦,但细细一想,或许也是个转机。

孟新凯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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