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那位男医生(226)
她理应震惊,失望难过然后要哭,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死撑。
怀里的女人他以前天天搂,离婚之后在梦里也没少搂,此刻实实在在地把人搂在怀里了,他又害怕手劲太大,把人搂坏。也害怕自己的病会传染她,即使戴着口罩,医生说传染性很微了,脸依然朝外扬,只敢拿后脑勺抵着她。
顾少扬人高马大,裘盼被搂得牢牢的,想挣扎都找不到空隙。
她又慌又怕,再用力挣也硬是不起半点效果。
想当初在酒吧外面,若非陈家岳在,她早就被顾少扬拽上车拖回家了。
“盼盼,你别信他。你信我,我不会再骗你,不会再辜负你的。”顾少扬一声声说,说着说着哽咽了。
“你放开我。”裘盼极力地冷静,想着说:“这里人来人往的,我要是大喊,你跑不掉的。”
男人不为所动,手劲仍是她挣不脱的力度。
裘盼又说:“你是小冬阳的父亲,要体体面面,别搞得太难看收不了场。放开我,放开我!”
顾少扬动了动,找回些理智,松开了她。
裘盼连忙后退,转身一口气跑进了楼房里。
顾少扬想追,却深知越追她只会越逃,适得其反。气馁捂额半天,放下手,一脚猛踹旁边的路灯杆,灯下他的黑色倒影贴在地面无声地晃了晃。
裘盼穿着带跟的靴子,一身厚重的冬装,跑起来吃力费劲,寒冷的空气稀薄,喘着呼吸困难,又不敢停下脚步。
冲上三楼,认出是陈家岳的家门口了,才停下来喘气歇息。
又盯着楼梯下方,担心顾少扬会恶兽一样跟上来,战战兢兢。
过了许久,气不喘了,楼梯下方也没有半晌动静,大概危机已经消退。
四周安安静静,楼道简陋的灯光昏黄低暗。
裘盼脱力地背靠门板坐了下去,脑子茫然,迷迷惘惘,双眼干涩微烫,想哭又哭不出劲,心里尽是苦恼和酸楚。
不知几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被吓了一跳。接听,裘母问她为什么还没到家。从阳台望出去,原地只有一个男人身影靠着路灯杆一动不动。
裘盼揉了揉脸,说:“回来了。”
到家后若无其事地收拾屋子,给小冬阳洗澡哄睡,该干嘛干嘛。
裘母却看出不妥,问她:“怎么了?浑身无力死气沉沉,顾少扬打击你了?”
裘盼笑笑:“有吗?没有啊。”
“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你们聊了什么?”
“没有啊。”
“快告诉妈!”
“都说没有。”
“……”
再晚一点,陈家岳发来微信。
微信客服小秘书:睡了?
裘盼侧躺在床上,看着那文字心无波澜,直到屏幕暗了下去,手指乏力地松开,手机滑落到枕头上,她闭起双眼假装睡觉。
……
陈家岳值夜班忙到第二天下午才下班,换下白大褂直接去VIP病房探望裘姥。
恰巧主治医生在,聊了挺多,说裘姥康复不错,过两天没什么问题就能出院了。
送走医生,陈家岳留下来等裘盼下班,裘母裘姥劝他回家休息,他说不累。
小冬阳最高兴了,“爸爸爸爸”地围着他叫,要他抱抱,拉着他陪画画。
裘盼给孩子买了蜡笔和一堆填色画,小冬阳随手拿了一画一笔,没有章法地涂了起来。
陈家岳翻了翻,挑出一张像是玫瑰又像是洋桔梗的填色画,选了一根粉色的蜡笔,坐在小板凳上,屈着一双长腿就着矮茶几,低头专心涂色。
他涂得仔细,沿着边一点点地填色。快完成时,小冬阳凑过来看热闹,嚷着叫:“不对不对,这样这样。”
一边伸过来蜡笔,在纸上大咧咧地乱画了几笔。
成品几近作废,陈家岳无语失笑,重新挑了一幅又再仔细地填色。
快完成时,小冬阳又来加料,“不对不对,这样这样。”小手挥着蜡笔胡乱地添画了几笔,佳作又毁。
陈家岳:“……”
再来一幅。
殊途同归。
犹如陷入了死循环。
陈家岳耐着性子陪伴小冬阳,小冬阳胡闹他也不急不躁,裘母裘姥对此佩服也欣慰,亦不打扰,俩老人家坐在病床那边小声地聊着家常话。
傍晚六点多,天黑齐了,裘盼下班过来了。
“妈妈!”小冬阳第一个欢呼,陈家岳抬头,笑看来人。
人看了看他,别开了眼神,脸色淡淡。
陈家岳:“?”
裘盼抱了抱小冬阳,跟裘母裘姥聊起来,知道老人家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也挺高兴。
顾少扬人没出现,但外卖照旧送达。照顾老人小孩吃饭,裘盼自己却没胃口,浅浅地喝两口水,也不怎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