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那位男医生(174)
有多少天没有与陈家岳这么近距离过了?
从前他一靠近,身影和气息就有默契一样自动笼罩着她。今天也不例外。
他身上的松木香味闻着永远令人安心,裘盼记起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时的画面,眼眶跟着滚烫,眼前泛起一片水雾。
“太迟了。”裘盼把手抽了回去,藏到身后不让他碰,“我付出的精力和心血已经白费,注定一无所获。”
秋天明明意味着丰收,她却在这个金色的季节失收。
工作感情,无一幸免。
陈家岳一时说不出有用的安慰的话。
云佩珊是风驰科技的股东,这是铁板丁丁的事。她又是林远修的出轨对象。
不管当中到底有没有利益输送,只要被陈家岳发现了,为了避嫌和自保,林远修再不情愿,装也会装得公正严明地将风驰踢出长仁。
裘盼不算是事业型女性,但她对待工作向来是全力以赴地去交差。付出了自然渴望收获,人之常情。
如今事态发展成这样,陈家岳看得出她非常沮丧,被狠狠打击,他不由得跟着焦虑,紧着想要怎样处理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他理解裘盼气他怨他,只是完全没料到裘盼跟他说的下一句话会是:“我们结束吧。”
陈有岳回过神:“结束什么?”
裘盼:“有什么就结束什么。”
陈家岳皱眉:“我没听懂。”
裘盼直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陈家岳愣了:“你意思是要分手?”
“分手”是情侣之间用的,他俩算吗?
随便吧,反正手续流程都一样。
裘盼回他话:“是。”
陈家岳脸色微微苍白:“我知道你生气,但不要说气话。”
裘盼始终低着眼:“不是气话。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陈家岳不哼声了,定定看着她似乎在艰难消化,简短的几个字,逼得他冷静地说:“我没想过你会这么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裘盼又冷又苦地笑:“很多事情我也从来没想过。”
比如没想过去年圣诞节他约了谁家的姑娘相亲。
就是在那家餐厅对吧。
他忽然出现,她以为这是偶遇,浪漫一些就叫邂逅。
但原来人家是去相亲,纯粹巧合在她面前路过,路过。
相亲是大事,路过与她打一声招呼只能算是小插曲。
当时还有母亲姥姥和小冬阳,才见了短暂的一面,姥姥就一个劲地夸他,为了一张无名无份的合影坚持要花120元……
裘盼又想到了许多。
想到自己是可笑的,她当时居然天真地认为与陈家岳有一些些缘有一点点分。
想到母亲说的话尽管苛刻但终究竟然是对的,陈家岳有区长的女儿市长的孙女哪哪集团的几女儿供他选择,候选人果真排队排到去海珠桥。
想到姥姥要失望了,那120元浪费了。
什么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
晚到的好饭早就馊了,迟来的良缘别名叫“错过”。
一切亦就如此。
越想心越酸涩,阵阵钝钝的痛锥着锥着,裘盼一忍再忍,终是流泪哭了。
她从一开始就抱着没有结果就没有结果的心态去和陈家岳冒险。
那天他搂着她在车里一起看耀眼的晨光,陈家岳说给她配一把家钥匙,她应声说好,心里却不敢当真。
后来他家钥匙给到她手上了,她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东西,敢贪心地幻想或许她和他是会有结果的,以至于都有冲动想在同事面前承认和陈家岳的关系了。
幸好她英明地否认了,不然的话她将会是长仁有史以来最会搞气氛的人物吧。
许久没哭过了,现在哭起来嫌丢人,裘盼呜咽了两声又吃力地忍住。
相遇以来,陈家岳好几次见过裘盼哭。手术台上,住院楼的天台,VIP病房,酒吧外,还有于陌生的城市里……每一次他记忆犹新。那些时候陈家岳是旁观者,与他有关又与他无关,他总能客观冷静地处理。
这一次是第一次彻底只与他有关,在停摆的密闭电梯里,陈家岳有点急躁了。
他沉着气问:“是不是因为新系统被叫停?”
裘盼说:“归根到底是我不了解你,最初的时候我也说过这话。”
“我们处了有整整一年了,还不够了解吗?”
“够吗?”裘盼抬着湿透的脸看他,他哪来的自信说够?他去相亲的事她了解了吗?
陈家岳伸手要替她擦走脸上的泪,她别开不让。
陈家岳叹气道:“你想了解我什么?你问,我答。”
裘盼视野里的陈家岳蒙着厚厚的泪影,他的五官表情变得遥远且不真切,如水中倒月,可见不可碰。
她想问,他是不是对那位相亲的姑娘很在意,在意到被拒之后赌气闹情绪?他和那位姑娘约会过吗?见过几次面了?都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