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岁柠握着手机摆摆手：“那是你看错了。”

宋时礼的视线停留在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他耳朵不太行，视力很好，轻而易举地看清楚那是跟自己的聊天界面。

“我人就在你面前，”宋时礼盯着看，“你还要发消息？”

苏岁柠一愣，尴尬地看向自己的手机屏。

半晌，她微叹口气，破罐破摔般说：“这个啊，我白天给你消息，以为你没回，结果现在发现是我没发出去。是不是蛮丢人的？”

说出来了。

一身轻松。

时间滴答滴答过了得有半分钟。

夜色朦胧，宋时礼是喝了点酒，身上的酒味很淡，被风吹过来，苏岁柠就这样被他那微醺的冷倦气息包裹住。

“所以，你哭是因为我没回你消息？”

这事儿一句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

苏岁柠眨了眨眼睛，想着法子，该怎么给这人解释她这丰富复杂的情感情。

就在这时，一声汽车喇叭声突然响起。

宋时礼瞳孔一震，反应迅速地把她往身侧一拉。苏岁柠猝不及防，那瞬间路灯的光划过眼前，她差点儿直接摔进他怀里。

不过也差不多了，苏岁柠揪着宋时礼领口的衣料，愣愣地看着那辆停在街边的车，说：“宋时礼，我们在人行道，你…”

你紧张什么？

宋时礼回了回神，松开她：“…没什么。”

苏岁柠的长发擦过他的指尖，宋时礼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两三秒，有种微妙的怪异感觉。

奇怪。

两杯酒，他还不至于喝醉吧。

直到看着苏岁柠朝他挥挥手，身影消失在通往宿舍楼的那个拐角，宋时礼依然有些困惑。

他摸出手机，给苏岁柠发了两条消息。

【回了】

【不哭了吧】

苏岁柠回复他。

【谁哭了，其实是你眼花了】

【请忘记，谢谢】

他唇角一勾。

-

月明星稀，这夜宋时礼回到翠湾，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知道烦心事还在后头。

宋栋远用来办公的书房亮着灯，宋时礼推门进去，看到父亲正伏案工作，眼也不抬。

宋时礼懒懒地倚着门框：“什么事？”

宋栋远依然不抬眼，木着脸。

“跪。”

“…”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下降了些许。

正如狼群中有头狼，像宋栋远这样的人，早已习惯呼风唤雨，在家中同样要使自己的威信具像化。跪天跪地跪父母，只要他认为他犯错，就得跪。

见他不动，宋栋远阴沉着脸抬起头：“不去家宴去酒吧，你真是长本事。”

墙上的挂钟的走针声，格外清晰。

宋时礼面色不改：“你可以把我绑着去。”

“宋时礼。”

宋栋远咬字很重，把笔拍在桌面上。

“你跟谁去的？”

宋时礼的眸光微冷：“叫人盯着我被你说得跟吃饭一样平常。我跟谁去的，你还不知道？”

宋时礼这会儿以为宋栋远在说他那帮朋友。

油盐不进。

宋栋远的语气稍有缓和：“现在我不拦着你，但到了该做什么事的年纪，你最好把你小女朋友的事处理好。”

小女朋友？

宋时礼听着这个陌生的词。

说的是苏岁柠？

宋时礼的唇角细微地一挑，这一笑落在宋栋远的眼里，有挑衅的意味。

宋栋远眉头紧蹙：“你搞清楚她是谁，一个养在外面的女儿，她家里会承认她吗？她有什么价值值得你这么做？”

看来是已经得知了苏岁柠的身份。

对宋栋远来说确实不是难事。

宋时礼反问他：“那你为什么娶姚知婉？”

宋栋远表情一变，揉了揉眉心：“不要再跟我提她。”

宋时礼转身出去。

带上房门，咔哒一声。

房间里陷入安静，宋栋远的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一旁相框里三个孩子的照片，很快别开视线。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时礼怎么样？”

“男孩子能用，女孩子能用。”

“当然是礼物的意思。”

其实原本应该是有爱的。

那也是他做的唯一一件，不求价值的事情，

但后来，他们相看两厌。

情爱有什么价值呢？

宋栋远低头，继续处理工作。

他认为，凡事都要讲求一个价值，做没有价值的事情无异于浪费时间。同样，有的人能创造价值，而有的人没有价值。

宋时礼的价值就是听话地接受商业联姻。

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没有价值的人。

-

“哥哥。”

宋可彤拉了拉宋时礼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被爸爸骂了？”

宋时礼看了她一眼：“我可不是你，被骂了不会哭，你还是好好地吃你的小蛋糕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