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句话的语气过重，句尾已经到需要用感叹号的程度。

宋时礼微怔。

苏岁柠没有要凶他的意思，她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宋时礼全程都没做错什么，她没道理这么跟他说话。

苏岁柠缓慢地呼了口气：“对不起。”

“啪嗒”一声，一颗眼泪掉进碗里。

…太丢人了。

此时的苏岁柠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宋时礼默不作声了会儿，起身去最近的窗口，敲了敲玻璃：“请问有纸巾吗？”

窗口里的是个阿姨，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她转身去拿了一整包抽纸，递给宋时礼：“惹人家生气了？”

宋时礼迟疑：“有…吗？”

这回宋时礼没有走到对面，而是直接站在苏岁柠身边，把纸巾往她面前一递。

柠檬淡香像一阵夜风，轻易地笼罩住她。清冽的味道，很好地安抚了她此刻烦躁不安的情绪。苏岁柠抿唇，没说话。

宋时礼站得很近。

近到。她只要稍微把脑袋靠过去一点，就几乎要贴着他的衣服。

微妙的距离。

宋时礼也没说话。

苏岁柠吸了吸鼻子，慢慢地调整好情绪。

片刻。

宋时礼拎起自己的衣服角，说：“苏岁柠，有纸巾不用，擦我衣服上，你故意的吧。”

苏岁柠眨眨眼睛：“…才不是。”

刚才掉了两颗眼泪，苏岁柠总算想好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宋时礼刚去把纸巾还掉，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接起电话，瞥了苏岁柠一眼，接着说：“马上，等下。”

苏岁柠问：“你去哪？”

宋时礼把电话挂了，回答她：“BlueHour。”

估计又是那帮人。

苏岁柠看着他：“我也要去。”

宋时礼点头：“随你。”

天知道他现在在看苏岁柠的脸色。

从学校里步行到西街的BlueHour，大概需要一刻钟。

这时有不少出去散步的人。

宋时礼把卫衣的兜帽戴上，衣服松松垮垮的，步子也散漫，很有闲心地开了个话头：“现在能说了么，哪儿不开心？”

苏岁柠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

她双手插着兜，垂着眸子，语气淡淡地说：“我说了你能给我点儿建议吗？”

宋时礼耸肩：“我试试。”

苏岁柠想了想，告诉他：“就我这个人吧，比较优柔寡断你知道吗。有的事情我明知道我做不好，但不做又不甘心。”

宋时礼不假思索地说：“那就去做呗。”

苏岁柠笑笑：“那万一没好结果呢，甚至连本来有的东西也可能会失去，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宋时礼反问她：“你不是不甘心吗，再说了，万一结果还不错呢。”

万一结果还不错呢。

苏岁柠的眸光暗了暗：“我也希望。”

橘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这是一个没什么星星的夜晚，夜幕里挂着月亮。

走进BlueHour的门。

深蓝色的灯光摇曳，音乐喧闹，人声鼎沸。这是苏岁柠第二次来BlueHour，她还记着那次，那时候她跟宋时礼是真不熟。

现在不一样。

她跟紧了宋时礼。

路简之招呼他们：“这儿。没提前预定包间，就这里坐一下吧。”

他看到苏岁柠，也没半分惊讶，只是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冲她挑了下眉。

“小柠也来了？”沈旎热络地揽了揽她的肩膀，

“嗯。”苏岁柠挑了个位置坐下，笑了笑。

眼看着路简之他们说说笑笑着连开了几瓶酒，苏岁柠侧过头问旁边的宋时礼：“这儿的酒贵么？”

路简之耳朵灵，先听见了，回答她：“有贵的也有不怎么贵的，怎么，来点？”

苏岁柠犹豫了下。

宋时礼看她。

对视一眼。

想起上次喝醉酒那样，苏岁柠谨慎地说：“还是算了。”

光线昏暗，苏岁柠无聊地划拉着手机屏幕，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过来干嘛的。

宋时礼跟路简之碰了碰杯，玻璃叮当一声撞在一起。

“又放你爹鸽子？”

“没，我说了我没空去。”

“啧，那有空带姑娘来泡吧？”

宋时礼要笑不笑的：“少说两句。”

苏岁柠看着点时间，打算再呆个半小时就回去了。她正点开微信看消息，一旁突然响起一道有些耳熟地声音。

“哎？”

苏岁柠偏头，看到刚才在食堂碰见的那个男生。

他手里拿着个酒杯，随意地晃了晃，看起来是酒劲上来，尾音拖得很长：“跟你男朋友过来玩？他人呢？”

苏岁柠很快反应过来，在食堂里的时候他估计误会了什么。既然他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宋时礼，苏岁柠差点脱口而出“不就在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