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礼安静地坐着，温顺地垂下眼睫。

苏岁柠看着他，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她在苏宜的家里，发着烧，饭都吃不下，委屈得不行。

她那会儿也想有人能哄哄她。

苏岁柠舒了口气，伸手把枕头垫起来，方便他靠着，说：“我先去烧点水。”

宋时礼抬了抬眸：“知道了。”

在厨房等水烧开的时候，苏岁柠抱着臂靠在墙边，看着窗外的夜景和雪，考虑着：明天早上来得及先回家拿行李再去机场吗？

她都答应今晚不走了，虽然是心一软答应下来的，但就宋时礼今天这状态，她说不出反悔的话。

水烧开。

苏岁柠倒了杯热水，放了会儿，细致地试了试温度，确定它已经变成温水了。

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她打开卧室的门，把水杯和退烧药递给宋时礼。

“喏。”

宋时礼接过来。

苏岁柠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托着下巴看他，在心里找到一个词形容他现在的状态：黏人。

片刻，宋时礼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抬头看着苏岁柠。

苏岁柠被他看得不明所以，起身走近：“怎么啦，还要不要喝水？”

宋时礼拉着她的衣服，伸手环住她的腰。

苏岁柠哑然失笑：“行了你…”

有够黏人的。

“几点的飞机？”

“…九点半。”

宋时礼的鼻音挺重，云淡风轻地说：“来不及的话，坐私人飞机回去吧。”

苏岁柠：…？

第74章 甜吻

◎做不到不爱他◎

这场小雪依然在下, 从窗户里望出去，枝头落满雪，薄薄的一层。

苏岁柠把退烧药收起来, 她从柜子里拿出药箱，不小心带出了放在旁边的一叠纸, 纸张飘落在地板上。

苏岁柠没多想，弯下腰捡东西。

目光忽地一顿。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捡起其中的几张纸时, 纸张发出的窸窸窣窣的轻响。

听力学检查报告单。

病历。

苏岁柠的手指慢慢收紧, 呼吸有些颤抖，一行一行往下看，看到诊断那一栏写着：突发性耳聋。

她看不懂那个纯音听阈均值是什么意思, 摸出手机上网查, 片刻, 她看着手机，直到屏幕变暗, 再自动锁定。

右耳极重度听力损失。

她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一遍日期。

是四年前, 她不可能忘记的一段时间。

苏岁柠缓了口气，看向那扇关着的房门。

他听不见。

她说分手的时候, 他听不见。

苏岁柠想象不到失去一种感官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是怎么平静地坐在她对面, 在不知道能否恢复听力的压抑里, 凭口型辨认出她的话。

她说的是分手。

他努力辨认的话，是分手。

苏岁柠眼眶一酸, 脱力般地靠在一边的墙角, 捂着眼睛, 感受到眼尾的潮湿。

过往的画面涌进脑海, 一幕一幕闪烁而过，从雪夜的咖啡馆，到随风而动的祈福牌。

当年是她自己不要他爱她的。

现在又矫情地，想念那样的爱。

片刻，她揉了揉眼睛，把纸张重新叠好放进柜子里。

不知道宋时礼有没有睡着了，她放轻脚步，打开房门，慢慢挪到床边。

地板上铺着毛茸茸的厚地毯，她索性直接屈腿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时礼。

“睡着了？”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

苏岁柠趴在床沿，侧过头。

我好像不值得被爱。

脑袋上忽然一重，苏岁柠抬起眼帘，慌乱地掩去眼里的情绪：“你还不睡？”

宋时礼一手搭着额头，一手揉揉她的头发，声线还是哑着：“你坐地上干什么？”

苏岁柠抿唇：“…没什么。”

暖黄的灯光温柔缱绻，苏岁柠沉默一会儿，伸手关掉了电灯：“早点睡，晚安。”

…

次日清晨。

苏岁柠原本是不需要早起的。

但是她忘记关掉六点的闹钟了。

苏岁柠幽怨地起床，戴着睡衣的帽子，一面打哈欠，一面迷迷糊糊地打开主卧的门。

她自己都还困得睁不开眼睛呢，俯身摸了摸宋时礼的额头，碎碎念道：“嗯？好像还有点烫。”

她跟昨天晚上一样，在地毯上坐下，托着下巴，明知道人家还没醒，还有商有量的：“等你醒了再量体温吧。”

趴了会儿，苏岁柠的困意一点点褪去，她抬起头，盯着宋时礼的侧脸看了会儿。

这半个月，他们其实没说过多少话。

来来去去就是吃饭，睡觉。

苏岁柠忍了忍，没忍住，微蜷着指节，轻轻蹭了蹭他的脸。

蹭得心痒，她撑着床沿，靠近了点。

她想起以前的时候，宋时礼早上但凡醒得比她晚，她很无聊，就摸摸这里蹭蹭那里。一通忙活，总算把人家给吵醒了，宋时礼无奈又宠溺地问她大早上的能不能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