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长大，面对，然后渐行渐远。

苏岁柠从活动中心出去，往宿舍楼走。

校园大道蝉鸣声声，炽烈的阳光下，她看到背着帆布包，拖着行李箱，迎面走来的程初栀。

苏岁柠一怔，犹豫几秒。

程初栀先打招呼：“嗨。”

苏岁柠笑笑：“要回家了吗？”

程初栀点头：“嗯。”

“初栀。”

有人叫她。

苏岁柠还没来得及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程初栀脸色微变，匆匆说：“下次聊。”

苏岁柠也没多想，刚一迈步，忽然被一道阴影拦住去路。她稍稍蹙眉，抬眸看去。

程初栀咽咽口水，紧张地拉住女人的手，讷讷地叫了声：“妈，不是叫你们在校门口等我吗？”

女人温和地笑笑，目光却在有意无意地往苏岁柠身上扫，心不在焉地回答：“我们来帮你拿掉点行李。”

她从程初栀手里接过帆布包，接着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中年男人：“走吧。”

男人没有动作，他打量着苏岁柠，眼神里似有深意。苏岁柠被盯得浑身不舒服，正想问一句“我们认识吗”，忽然想起——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前段时间的宴会。

男人率先开口：“苏岁柠？”

苏岁柠一怔。

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程初栀的脸色不太好，局促地小声说：“爸，回去了。”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苏岁柠抿唇，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礼貌地说：“抱歉，我还有事…”

话音未落，男人露出鄙夷的笑，满脸不耐烦地打断她，豪不客气地问：“宋时礼那个女朋友？”

苏岁柠的心一沉。

一旁的女人看气氛不对，连忙开口打圆场：“程仰，算了，人家姑娘…”

被叫做程仰的男人更加不耐烦，微瞪她一眼：“我有让你说话吗，这里要你多嘴什么？”

女人默默收了声。

程仰扭头，视线轻飘飘地回到苏岁柠身上。他半眯起眼睛，眼镜反射出微光。

“姑娘家家的，知道要脸么？”

阳光炙热，苏岁柠的额角沁出薄汗。

她努力调整情绪，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借过。”

程仰明显不想就此放过她。

他手一伸，拦住苏岁柠的去路。

程初栀都快急哭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母亲，女人无奈地使了个眼色，程初栀咬咬牙，还是不敢上前。

苏岁柠被挡着，只能停下脚步。

程仰提高了声音，引来过路的行人频频侧目。他故意挤眉弄眼，表情夸张地说：“你这是在当小三你知道吗，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吧，你爸妈知道了…”

苏岁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间气得说不出话，几秒后才不可置信地反驳道：“你在说什么，谁让你这么空口白牙污蔑人的？”

她以为他只是来找茬，没想到他能直接一盆脏水照着她泼过来。

看着她的表情，程仰油光满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洋洋得意之情，不依不饶地说：“难道不是吗，还是你就享受这种当小三感觉？”

苏岁柠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慢慢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掐出丝丝缕缕的痛感。

他就是要你生气。

不能…

苏岁柠别开脸，肩膀都在颤抖。

她知道不是，不管怎么说，两家所谓的联姻还只是口头约定的相亲，她不能被程仰的轻飘飘一句谣言带偏。

但程仰故意大声说话，免不了引来关注的目光，没一会儿，身侧已经传来窃窃私语声。

“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那个男的好像在说什么小三？”

“真的假的？”

“嘘小声点…”

“是不是有热闹看？”

…

程仰压了压嘴角。

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要让她难堪。

苏岁柠使劲掐着手，抬头和程仰对视：“请您拿出证据，随口造谣谁不会。”

程仰眼神一冷，嗤了声：“证据？证据就是你男朋友以后娶的人一定不是你，他结婚了你是不是要当情人，怎么这么不知检点？”

苏岁柠简直要气笑了：“我让你拿证据，你嘴皮子碰碰算什么？你说的话有逻辑吗？”

程初栀在一边听着几个路人的谈话，实在忍不了，松开母亲的手，悄悄过去解释：“不，不是的，别听那个男人说的。”

虽然程初栀从小畏惧父亲，在此刻，她的脸上露出“他好像真的在发疯”的无语表情。

几人面面相觑，摆摆手，走远了。

就在苏岁柠以为闹剧要收场的时候。

程仰突然动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苏岁柠吃痛地惊呼出声，下一秒，她被拽着头发硬生生扯到程仰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