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岁柠细喘了口气，好一会儿没说话，贴着他的颈窝，别扭地说：“…熟。”

她的手还攥着宋时礼臂弯处的袖子，忽然想起来什么，一下松开了，看着那片微微皱起的布料：“等等。”

“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吧…”

她伸手抚平那块衣料，还是有些痕迹。

宋时礼看她的反应是真有意思，唇角一挑：“没关系，看不出来的。”

苏岁柠“噢”了声。

她忽然想起：“你下次亲之前要不要先告诉我一声，我好把口红擦擦，不然你全给吃进去了。”

她凑上前，仔细地盯着宋时礼的脸看了会儿，接着抬起手，指尖轻轻抹了抹他的唇角。

微蹙起眉：“果然蹭到了。”

动作一顿，苏岁柠又理理他额前的碎发，把发尾理出一个令她满意的弧度。

宋时礼也不动，饶有兴致地由着她这边碰碰那边摸摸：“好了吗？”

苏岁柠收回手：“好啦。”

“那我亲了。”

苏岁柠：？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后仰了仰，贴在墙边，宋时礼伸手垫着她的后脑勺，亲的是唇边。

无辜地眨眨眼：“我提前说了。”

苏岁柠缓了缓神，无可奈何地抵着他的胸口，小声念叨：“…你真是。”

长廊边，开满了粉色的蔷薇花，微风摇曳。苏岁柠忽然想起来，他们穿着精致的礼服，从觥筹交错的宴会里偷偷溜出来接吻。

像一部浪漫的，关于爱情的电影。

应该还能聊一会儿，苏岁柠抓紧时间，想和宋时礼多说说话：“今天晚上会有烟花表演吗？”

宋时礼拍拍她的脑袋，提醒她：“宜京不能放烟花。”

“也是。”

苏岁柠想起来。

两三秒后，她仰着脸，眼眸很亮：“这样，我们暑假里去看烟花怎么样？我家那边的游乐园这段时间都有烟花表演，到时候我们就去游乐园。”

宋时礼欣然答应：“可以。”

苏岁柠眯着眼睛笑了笑。

她会从这一秒开始期待游乐园和烟花。

-

离宴会开始还有三刻钟。

“…真是的。”

苏岁柠小声地碎碎念着，等耳朵降温一点，装模作样地走到洗手间。

她跟苏宜扯的谎是去洗手间。

开门前，苏岁柠透过缝隙，看到在镜子前补妆的林兰柔。

苏岁柠脚步微顿。

林兰柔撩开耳侧的头发，慢条斯理把耳环别好，声线平淡：“乡下来的姑娘，老爷子会认她么。”

苏岁柠捕捉到关键词，知道她是在说自己。

她没说话，靠在门侧默默地听。

林兰柔的身边站着个陌生的女人，大概是认识的朋友之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就是，你大可以放心。我刚刚看她，和你们小妤比差远了。”

林兰柔轻哼了一声，心情似乎不错：“你别开玩笑了，她能和小妤比？那个乡下小孩能有什么修养，从小没爹养没娘教的。”

一边苏妤画淡淡一笑：“好了妈，说太多就显得我们刻薄了。”

三人的说笑声不断从屋内穿出来，“有娘生没娘养”“乡下小孩都没教养”“…”一句两句，像一根旷日经久，扎进肉里的刺。

这根刺从她有记忆开始扎到如今十九岁。

最多只有不疼的时候，从来没有消失过。

苏岁柠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半晌又松开了，她舒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

“没爹养没娘教…也是。”

“她不可能能进苏家的门的。”

“苏宜又不喜欢她，老爷子就更不说了。”

“给点钱打发打发而已就行了。”

…

洗手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林兰柔摘掉她那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腕表，慢条斯理地洗了个手。

门从里打开。

苏岁柠也没躲，毫不露怯地对上林兰柔的视线，后者一愣，似乎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如无其事地和她擦肩而过。

苏岁柠扯了扯嘴角，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

本来好好的心情，经历这番话之后，难以避免地低落不少。苏岁柠微叹了口气，她撑着洗手台的边沿，自嘲地笑笑。

片刻，她打开门，回到喧嚣的宴会厅。

这是宴会开始前，这里更像一个人来人往的名利场，察言观色，你一言我一语，碰杯时的眼神也有所深意。

“怎么去了这么久？”苏宜转眸问她。

苏岁柠摇摇头：“一开始没找到路。”

苏宜没有怀疑。

宴会开始前半小时。

这次寿宴的主人公，七十岁的宋老爷子坐着轮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老爷子脸庞瘦削，精神头还不错，中气十足地和来敬酒的宾客攀谈，苏岁柠知道那是宋修云，宋氏商业版图最初的缔造者，她也只在电视上见过他的采访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