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从楼梯上下来。身上的校服已经换成了宽松的T恤和黑裤，似洗过脸，额间隐约可见几滴水珠。

“你看清楚啊，是她追着我不放，一直打我啊！”宋远航率先告状。

“谁让你说我！谁让你说我的！打死你活该！”吕思柠一边打，一边骂，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姜辞径直路过他们，留下了一个“白痴”的眼神，迈步来到了客厅。

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罐冰可乐，在林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虽不是盛暑，可这个时节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撞见室温，依旧还是会产生物理现象。

较热的空气撞上冰凉的可乐壁身，很快，便沁出一层小水珠。

姜辞修长的手指一只按住瓶身，一只扣住拉环，指尖一用力，“嘶”的一声，拉环被掀开，他仰头喝了几口。

距离隔得近，林降甚至可以听到无数小气泡炸裂的声音。

“你不喝饮料吗？”他朝她指了指冰箱。

林降摇头：“谢谢，不用了，我带了水。”

说完，她顺手将保温杯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姜辞自然也看到了她这个动作，轻声笑了下，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会儿，片刻，姜辞开口：“你不是有数学问题要问我？”

“我以为你要先把自己的作业写完，才有时间。”

“作业？”姜辞挑眉，“老子从来不做那玩意儿。”

“哦。”林降应了声。

她其实想问的是，既然你从来都不做作业，那为什么成绩还会那么好。

但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太过私密，好像并不适合她和姜辞现在的关系。

林降翻出昨天的那张数学试卷，老师还没来得及讲，不过有一些错的地方，她已经对照书本修改了一遍，大致可以理解，还剩两道几何题。

考虑到她和姜辞之间还不是太熟悉，虽然他已经答应了帮她补习数学，可适可而止这个道理，林降还是懂的。

林降咬唇比较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问他倒数第二道题。因为倒数第一题，一般数学老师都会讲得十分仔细。

“这道题，你能帮我看一下吗？”林降将试卷递给他。

姜辞没接，而是直接从对面沙发上起身，继而来到她身边坐下。

身旁的沙发猛地陷进去一大块，鼻尖又是那股淡淡的凛香，林降往旁边侧了下，不自觉舔了下嘴唇。

她的这个动作被姜辞的余光纳入眼底，他没说什么，看了几眼林降递过来的那道题。

这题他有印象，很快就能想起解题思路。

“其实几何题并不复杂，关键是找对方向，有时候就是一条辅助线的事情，做好了，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他从林降手中接过铅笔，教她如何画这条辅助线，又帮她把同类型题目的归类。

或许是因为学生之间想法更相似，林降竟然觉得他讲得比老师还要清晰。她照着他教的思路，竟然还真就解出来了。

林降眉眼弯弯，唇边的梨涡明显：“谢谢你啊，我之前都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做辅助线。怪不得别人说，辅助线画好了，几何就成功了一半呢。”

姜辞没听她说什么，眼神只注意到了她的眼睛。

一双桃花眼，平日里仿佛含着雾气，这会儿笑起来弯成月牙，还有两个小梨涡。

“挺漂亮的嘛。”

“什么？”

“你笑起来。”

林降不说话了，垂眸默默看着试卷，连刚才的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热意，似乎已经蔓延至耳根。

姜辞有些被气笑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这么怕我啊？不过就是夸了你一句，看把你吓得。要不，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不是，不是，”林降立马否认，“我不是怕你。”

只是没遇见过你这种类型的，不知该如何和你打交道。

“那是什么？”姜辞追问。

林降又不说话了，选择埋头做题的方式企图蒙混过关。

姜辞也不为难她，身体往后仰靠，一腿横搭在另一条腿上，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懒散的样子。

“听吕思柠叫你‘岁岁’，‘岁岁’是你的小名吗？”

“嗯。”

“哪个‘岁’？”

“‘年岁’的‘岁’。”

“哦～还蛮好听的。林岁岁～”

林降皱眉，她是姓“林”，也叫“岁岁”，可从没有人这样叫过她，第一次听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她正想开口提醒他叫她“林降”就行时，原本两人之间已经拉开的距离，再次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而缩小。

姜辞指着她的脸颊，轻笑出声：“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还好，我不热。”林降不觉得热，更何况她这脸红又不是热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