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52)
他语气不满,“煮过头了,不好吃。而且也没有醋。算了,摆着看吧。”
估计他现在正蹙着眉头。
门外传来电视里联欢晚会的声音,一片热闹的歌舞升平,隔着门,都能闻出爸爸在捣蒜泥,辛辣的蒜汁兑上醋,味道也热热闹闹的。
许知意妈妈喊她:“知意啊,出来吃饺子!不回来的不回来,回来的这个天天在屋里猫着,唉。”
许知意不知怎么,同情心一点点泛上来。
她发了个语音:“寒商,新年快乐啊。”
隔了一会儿,手机忽然震起来,是寒商打过来了。
不过并没有也祝她新年快乐。
他说:“许知意,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学滑翔伞?你有护照么?我帮你订机票,费用全包。”
许知意:啊?
许知意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我有护照,是以前办的,可是我没有签证……学生也能申请到签证吗?”
寒商说:“当然可以,我帮你办一下试试,给你出资证明,其实你自己也有存款和收入流水对不对?已经足够了,快的话,开学前说不定还来得及。”
许知意有。这学期努力接稿,每个月收入都有大几千近万,全都存起来了。
可是,这也太疯了。
许知意完全能想象得出,爸妈听到寒商这种疯狂计划时,大吃一惊的样子。
她才十八岁,一直都是好学生,爸妈的乖女儿,大过年的忽然要办签证,去遥远的新西兰,还是去找一个野到不行的男生。
想都知道,怎么可能。
她的人生就像一条平缓的正弦曲线,一直在稳定可控的幅度内有规律地缓缓前进,而寒商的曲线却欢蹦乱跳,一错眼就不知蹦到哪里去了。
她和他不一样,不能一个人说走就走,想去哪就去哪。
许知意攥着手机,畅想了一会儿,才老老实实说:“我觉得应该是不行。”
寒商:“你害怕?不然你把手机给你爸妈,我帮你说。”
许知意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成句了,“不,不,不要!”
寒商似乎笑了一声,“什么事就吓成这样。”
他说:“我是说真的。如果你改主意了的话,随时告诉我。”
客厅里传来爸爸的声音:“知意,快出来,饺子要凉了。”
有人在扭门把手。
这回是妈妈,“知意啊,长律卡着点打视频过来拜年了,你也出来给裴叔罗姨拜个年。”
许知意:“我妈叫我,我得走了。”
寒商也听见了,“嗯。许知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许知意挂断电话,攥着手机站起来。
手机在掌心还是温热的。
也许将来有那么一天,也许十年后,二十年后,她也能像他那样,全世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
第19章 训狗
年过完了, 寒假也快结束了,许知意当然没有去皇后镇,也不知道寒商有没有学会滑翔伞。
她去打了对耳洞。
耳洞打好,就反反复复地发炎, 神奇的是, 一戴寒商送的那对小猫耳环, 耳垂就安分了,开始慢慢长好。
裴长律跟着裴叔罗姨一起来许知意家拜年时, 许知意试探地问他:“不知道寒商现在在哪。”
裴长律说:“他啊, 跑新西兰去了。搁那跟我炫耀不用走亲戚拜年,还问我要不要也过去, 说吃住机票他全包。谁都像他那么自由,说走就能走。”
原来寒商的电话并不是只打给她一个人的。
从除夕晚上起,一直雀跃着没法安定的心缓缓沉回了原位。
年后一开学,裴长律就走了, 要去美国两三个月。
是个国际交流的机会, 名额只有一个,他导师专门推荐了他。
裴长律从大二起就进实验室了,导师是他爸的大学同学, 不过就算没有这层关系,裴长律的表现也足以让老板喜欢。
不止GPA非常漂亮,还很能干,其他人跟在师兄师姐屁股后面混文章的挂名时, 他就已经发了一篇不错的SCI, 还有两篇在审稿中, 都是一作, 一副前途不可限量的样子。
裴长律走了, 寒商也躺在许知意的列表里,毫无动静。
这个人不想跟人联系时,就几个月一整年地消失,他这种做派,许知意已经习以为常。
她每天安静地上课画画,时间排得满满的,吃饭睡觉都要见缝插针。
直到有天中午,同寝室的谢雨青拎着外卖风风火火回来,把紧扎着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怼,就问许知意:
“知意啊,你那个大二的同乡,叫寒商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许知意怔了怔,“寒商?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我刚才听我男朋友说的。”谢雨青说,“好像他跟他爸彻底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