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293)

作者:西鹿丸

原本不相干的人被牵扯进来,故事线变得凌乱而不可控,更多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轨迹滑向的深渊愈发深不可测。

越来越糟糕的事态发展,最后被引爆于一个可怕的意外——云灼竟然发现了星临。

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实在有悖常理。目前的他,人类的呼吸与温度一概没有,机械心脏的运转无声,绝不是人类感官能接收的赫兹,他静止在阴影中藏匿时与死物毫无差别。云灼却在某一瞬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可他当他是敌人,扇刃掷向他的时候杀气凛冽。

这意外出现得始料未及,后续的发展,连锁反应一样崩盘。

他眼睁睁看着围剿圈子中的悲剧重蹈覆辙,却被云灼牵制在仅仅几米开外,错过插手的时机。扶木的死状竟比他记忆中的还要仓促惨烈,目睹尸体的云灼沉默着情绪失控,过度使用的烈虹使云灼原本的重伤直接加深至濒死状态。

最终,鹿渊书院的悲剧落得更为悲惨的结局。地底坍塌之际兵荒马乱,他堪堪将扶木抢回地面,按理说人类死亡之后只是一具失去特性的碳基生物体,但星临知道,自己此刻很需要这样无意义的扶木在自己身边。

星临将怀中躯体圈得更紧,腾起的灰尘还在夕阳的光中漂浮,轰隆声余响阵阵,他刚才带扶木逃出地底时,有几道石柱和太多碎瓦没能避开,划烂的斗篷下,撕裂的伤口纵横着,几乎要将他一副银白骨架剖解出来,机体警告不断地弹出,他的视野闪烁,与此同时,他发现他竟然一点都不痛。

原因显而易见,这一次,他的痛觉感受器也已经损坏。

感知再次消减,他与整个世界再隔一层膜。

这一次妄图逆转天命,他做成一次亡命赌徒,失败也反扑愈发猛烈,扶木以一种残酷得过了头的死状,在他的怀中缓慢僵冷,剧烈的落差感仿佛让神经都在痉挛,他垂眼看着那张残缺的脸,像是被一巴掌狠狠掴在脸上。

星临终于开始畏惧他相信的概率计算,他也说不清自己是该清醒还是该绝望,亦或者,在这盘死局面前,二者本就等同。

星临侧了一下扶木的脸,让扶木的脑袋靠着他的胳膊,阴影勉强掩去一半残缺,落日的余晖映得扶木的侧颜像是很有温度,他长久地注视这张脸,让自己迷失在这一瞬生动鲜活的错觉里,甚至在幻想扶木在下一秒就会醒来。可继续幻想下去又是沮丧,因为醒来他也已经认不出他。

他变得残缺,面目可怖,引以为傲的绝对理性崩塌得一塌糊涂,被几丝侥幸心理吊着,一路狂奔到这条死路里,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不得不醒悟,原来一直支撑自己的,只是回不去的曾经,和不可触及的幻想。

鹿渊的新鲜废墟接天连地,无声嘲笑着痴心妄想的外来者。

星临很想离开这里,他抱着扶木站起了身,却想不到自己还有哪里能去,他回头望废墟,忽然几乎要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吞没。

第132章 箴言

鹿渊镇的落日有着炽艳的色彩,火焰一般的光辉流淌在屋檐,但温度却是冷的,夜风早到,尖刻地叫嚣着向所有人宣布,这一天快要结束了。

不少镇民去凑了鹿渊书院的热闹,日头将尽也没能回来,镇子比往常冷清许多,只有几个毛头小子零零散散地在街边玩闹疯跑。

小孩一跃跳下台阶,一手抓着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也不碍于和伙伴们踢蹴鞠。

那颗蹴鞠上粘着麻雀羽毛做装饰,让一颗普通蹴鞠变得毛绒绒,边滚地边扫地,一脚踢上去能炸开一大捧细灰,脏得很精彩的观感。

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们到现在还没回来,但小孩也乐于这样,他可以和伙伴们再疯一会。

蹴鞠沿着长街乱飞乱撞,撞倒了一个无人看管的小摊子,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大家很激动,他们尖叫大笑着抱上蹴鞠跑出很远,其中一个伙伴又是飞起一脚,准头很差,小孩眼睁睁看着蹴鞠飞进一条小巷里。

大家跑过去,却停住了脚步,一齐围在巷口,你望我,我望你。

“你干嘛呀!怎么踢这儿来了!”

“没看见我不是故意的吗?”臭脚朋友理不直气也壮。

大家一起把始作俑者往巷子里推,“那你赶紧进去捡啊!”

“不去!里面怪吓人!”

“怎么回事?!谁踢的谁捡!你怎么不讲理?!”

伙伴们吵作一团,小孩终于得了空又吃了颗手里的冰糖葫芦,气喘吁吁,腮帮鼓鼓,糖球还没咽下去,就大哥似的摆摆手,“瞧你们吓的。”他扯扯起嘴角,摆谱摆得熟练,“我不怕,我去捡!”

这条巷子少有人来,镇子常将废弃的偃人义肢堆进去,残次品也往这里丢,日积月累下来,走进去到处都是断手断脚也怪瘆人,但小孩不信伙伴们口中流传的有关于鬼手鬼脚的可怕传言,他的母亲告诉过他,那些故事都是假的,偃人其实是一种很听话的动物,不会害人,它们的手脚更没什么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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