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火(30)

作者:毋恰软饭

都知道陆在川的出身是国内一宗豪门,这没什么稀奇,吓人的是他在十八岁那年突然跟家族一刀两断,亿万身家说扔就扔。那和普通富二代的离家出走可不一样,他是真一分钱都没带走,据说还反过来留了一笔自有资产给他的生母。

之后他在国外上小学,一度也像普通穷学生一样打工补贴学费生活费。当时知道这个内情的人都替他唏嘘,说他从此以后恐怕就很难再翻身了。结果是啪啪打脸,因为打那不过几年的时间,这个两手空空的小子居然就又平地起飞了,而且一飞冲天,凭借极端敏锐的投资眼光身价呈指数级增长,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等圈内人再次从闲谈八卦里听到他的名字,人家已经跻身全球富豪榜了。

后来又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这尊小佛开始对收藏艺术品感兴趣。

这当然就不得了了,但凡被他正眼瞧过的艺术品有一件算一件,全部一夜升值成百上千倍,堪比点石成金,以至于到现在,他在所有艺术家和投资人眼里都跟活财神一样,小家要是见到他,都恨不得上两炷香。

不过这位财神也是真的难请,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偶尔出现也总是一副疏冷淡漠的气质,极难亲近。当然,他的收藏口味那也是相当挑剔,哪怕一些所谓的小师作品也很难入他的眼,没有人知道他真正喜欢什么。

但是又据说,他很早就在北欧买下一处庄园作为私人藏馆,并且一直精心打理着,从来也不对外开放。谁也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能让他这么一个人都如此重视的到底是什么绝世珍宝。

曾经有业内老前辈耐不住好奇,拎着重礼不远万里去他那处庄园探访,但也只是被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几天,没捞着进他的私人藏室一步。

唯一有幸看到的是藏室的那扇木门,门板上有一行纯银镶的诗——【一只鸟飞来,成为河的心脏】。

但至于这诗里有什么深意,就没人能弄懂了。

以上这些,就是王亚伦此刻见到陆在川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整个又惊又喜、又慌张又害怕的原因。

他拖着一条湿裤子内心无比焦灼,好不容易天降小佬,自己居然是这副熊样。最主要小佬正在看他。

“嗐,”他连忙赔笑起身,尽量潇洒地把铺在裆部餐布扔回桌上,“您别见怪,我这是刚才一不懂规矩的小丫头给我弄的。失敬失敬啊,回头我收拾她去,呵……”边说边飞快地抽开椅子请小佬落座。

陆在川眉眼沉静,不动声色地在他面前坐下来。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坐姿也看似随意,但周围的空气却仿佛都忽然收紧了一下,有一种非常容易察觉的压迫气场在缓缓蔓延开。

王亚伦心里一紧闭了嘴,马上用手势指挥服务员倒茶,然后才忐忑地也坐下来。

“陆先生,您这是……来散散心?”踌躇了半晌他才试探着又开口问陆在川。也不知为什么,要论年龄他明明就比陆在川还小几岁,但就是不自觉在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孙子。

陆在川仍然不说一个字,只一抬手,将服务员呈上来的茶杯轻轻挡开。

然后垂着眼,点起一支烟。

修长的指间一点猩红闪烁,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态更让人捉摸不定。

银质打火机关盖时带起短促回音,让王亚伦的后背起了一溜鸡皮疙瘩。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谁能把烟抽得这么好看。

然而现在很明显不是该他欣赏小佬抽烟的时候。他心里开始突突,想着该不会是怎么得罪小佬了吧?但再一想又觉得不能够啊,搞笑,他他妈的算哪颗葱啊,哪儿来这么小脸能得罪人家呀。

偏就在他心里打鼓的时候,陆在川眼皮一掀,透过烟雾朝他看过来。

“陆先生,您……不是,您有事儿就吩咐,直说就行,只要您赏脸!”王亚伦被看得一僵,笑都笑不出来了。

可惜陆在川什么脸也没赏给他,就只是那么幽幽地看着他。

那眼神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一头只猎活物的狮子在看一只死的羊——吃都他妈懒得吃。

死羊都快被看哭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起身弓着腰双手递上烟灰缸,又借着这个动作顺势往旁边使了个眼色。

在旁边不远处的展厅里,那个青春靓丽的呕吐女艺术家已经结束了表演,正与现场观众签名互动。远远接收到王亚伦搬救兵的眼神,她立刻会意地披上衣服走过来。

女人不似王亚伦那么战战兢兢,而是带着西方人特有的自信和开放,摇曳生姿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旋身往陆在川小腿上坐。

这时,沉默不语的男人适时起身,右手握住椅背一拖再一送,让那女人一屁股正正跌在了椅子上,没能碰到他分毫。当然,他也没有看女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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