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三千步(196)
阮友珊捂嘴满意的笑,也不再纠结儿子订婚前离开的荒唐。
他在柏林看了场不大的舞台表演,商谈的电话打个不停,他没接,只想着最后的压轴舞怎么也得看了,只是碰巧,最后的舞蹈是严晴跳的。
他想这是个巧合,绝对不是刻意来看的,两人已经分开,舞台上的严晴美丽动人,鲜活漂亮,比初见时诺午湖边迎着冷风在漆黑夜色中舞动一袭红裙跳舞的她还要灵动。
他想上前,寒暄几句总没什么,楼鸣仓惶憔悴的面容莫名又在眼前闪过,他哆嗦着嘴,满是喜欢的女孩被父母发现的害怕。
楼屿的后脑勺像是被一根棍棒重重砸了好几下,他眼前黑了片刻,睁开眼严晴已经在华丽谢幕,弯下柔软腰身,笑着看向观众席,漂亮的眸子里是那样生动的喜悦。
楼屿脑袋嗡嗡,觉得踏过去的每一步都在关闭她头顶闪烁的舞台灯。
喉咙干的他发疼,咽口唾沫都疼的厉害。
她登上了期待的舞台,他不知道如何走过去才能祝贺一番,不经意地说我是来出差,偶尔想看场舞,恰好就遇见了你。
太多碰巧,怎么解释都不圆满,电话一遍遍催着。
他站在观众席末尾黑暗的角落里,虔诚地看完了她的谢幕,目送她翩然的离场,无言的笑着祝福,沉默的转身离去。
深夜十点迎着柏林淅淅沥沥下起的冰冷小雨,赶上离开的飞机,乘坐11个小时,在众人都觉得订婚对象跑路,楼丰怒不可遏,阮友珊的狐疑愈发忍不住时,他终于姗姗来迟,赶上了订婚的最后。
订婚的第三个月,未婚妻只在宴会上见过一次,就是那个让严晴嘲讽问他是Flora、Hannah还是Irma,最后是叫Jessie的女孩,中文名叫汪子茴,楼家生意上很好的合作伙伴汪家的大女儿,能力出众,样貌出彩,ins分享日常都能成为比明星名气还高的网红。
阮友珊这么介绍着,眼里的喜悦更是璀璨闪烁。
楼屿心不在焉的想,要是严晴知道了,会不会蹙起眉眯着眼,审视渣男似的嘲讽笑他,又想了想她在柏林的舞台,那样的精彩漂亮,大概没时间理会狭隘的小情小爱。
只是他却很难不理会,楼鸣发现地下恋情没有曝光,只是虚惊一场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沉浸恋爱里的他整个人都变了,容光焕发,话痨可爱,像个小男人似的为了喜欢的人的某句话常常痴痴的傻笑。
楼屿坐在桌对面沉默的看着,不发一言,只是开会的时候,走神的频率越来越多了。
在阮友珊再次热情的提出,邀请汪子茴回家用餐时,他委婉的拒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变成了:“我要退婚。”
阮友珊的惊愕、愤怒、伤心他不想再回忆,楼丰把他叫进书房的威严审视不表,总之过往二十多年,优秀出众的小儿子第一次接受了来自楼家夫妇的训斥,向来乖驯有礼的小儿子也会犯错误,这在整个楼家都引发了不小的影响。
伤筋动骨,哪怕是楼屿犯错也得承担后果,贬去肯尼亚开发一个不到十人的小公司,水土不服,文化冲突,等“贬谪”的楼屿终于被叫回来时,那个他雄心壮志做的不错的公司已经山河日下了。
楼丰笑着看他,把这当做一次教训儿子的不错经验。
冷白皮硬是晒成小麦色的楼屿点头,乖乖接受了训诫,然后重回公司,做着总经理,每天疲于奔命的想着怎么把自己的那个金融公司扶持起来,他有太多的想法要投入,他坚信这个瘦小的马以后能长成庞大的象。
耗时快一年,他总算用不大不小的惩罚,结束了所谓的订婚。
然而好日
子没持续多久,楼鸣的恋情被发现,彻底在这个家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震荡持续半年多,向来不喜形于色的楼丰脸上都能暴出突起的青筋。
楼屿总是沉默的站在楼梯边、走廊上、大门口,目送着越来越清瘦的楼鸣一次次离家。
最后一次,他阳光聪慧的兄长已经瘦脱了相,笑着拍拍他肩膀,眼里有意味深长又隐下的悲伤,他好像在用自己的前车之鉴告诉他:别像哥哥这样。
楼屿莫名,可笑的想自己都多久没见过那个人了,茫茫人烟,隔着6个小时的时差,那都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他都快把那个人的模样都忘记了。他这样想着,不知为何兔死狐悲的哀伤还是在身体里不可遏制的荡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