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三千步(100)
在去内蒙前,从山里到宁川,她甚至没有再离开过这座城市。
“好。”他声音里懒洋洋的笑散了,叼着根烟反而有郑重其事的样子,“我在机场等你。”
严晴静静地望着树杈间的圆月,近日来训练的身体酸软和涌起的诟病都在逐渐远去,只心口软软的飘起羽毛,随着银灰洒满的大地早就飘向了远处。
这天,严晴起了个大早,众人见怪不怪的看她出门,只有张嘉文发现她背着以往角落不常用的大包。
路过食堂,她先买了两个包子在上车前垫吧着吃完。学校离飞机场有段距离,她要转两趟过去。今天天气阴的厉害,冷风嗖嗖,畏寒坐车的人也多了,车厢里各种味道蹿在一起,她的脑袋浑浑噩噩的不太舒服,中间逐渐有恶心的感觉上涌,她强忍了两个小时,捂着嘴巴坐了一路终于熬到机场。
下车没两分钟,她在厕所里就把刚吃的包子全吐了,久违的晕车折磨得她脸色都有些发白,胃里酸水一吐再吐。
折腾着走到庞大机场前,她有一瞬的恍惚,虽然在宁川呆了这么久,但是她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不清楚登机详细流程,像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看着指示牌,无意中想到了楼屿。他向来游刃有余,这样的地方可能对他来说太过熟悉了。她想着他之前闲庭信步走过这里的场景,一次次来到陌生的城市找她,带着她的气息离开,几乎难以发现的无所适在笑中消失。
恰在此时,楼屿电话打了过来。
严晴:“我还在候机。”
“我知道。”他的语气透露出对自己的无奈和好笑,“我在机场了。”
严晴:“……就算不晚点,我也要三个小时才会到。”
若不是买飞机票,她竟然不知道两座城市八百公里没有直达,他每次都转机过来。
“就是说啊。”他轻叹。
严晴忍不住乐出声来。
楼屿打趣:“好笑吧。”
她点点头,近日来被周遭人议论的烦躁和憋闷消了几分,她以为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当周围人一遍遍用“你被包养”的目光审视和津津有味咀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没凉薄到可以彻底漠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突然冲动的放下所有,只想见他一面,哪怕就是在机场和他共抽一根烟就离开也行。
严晴头仰靠上椅背,望着银灰色的楼顶,目光怀念起草原那间温馨的旅馆,狭窄逼仄,但是她喘气的空隙那么大。
听到登机提醒的时候,两人挂了电话,她拿起包往那走,跟着电话又响了,看到程老师三个字时,她下意识心口漏跳了一拍。
那边,程琛柯说:“来舞蹈室一趟,《暴烈至死》有段我想改一下,你过来跳给我看。”
严晴看了眼检票处,“程老师,我跟辅导员请了假,这两天不在学校。”
程琛柯语气严肃起来:“出去玩了?距离表演不到一个月了,你还有时间出去玩?”
“不是,我来找……”
“来舞蹈室,下午我要看到你。”说完,啪的那边就挂了电话。
程琛柯是个偏执入魔的跳舞疯子,一旦他专注舞蹈时,周遭都会被他忽视,她不意外他的独断专行,他更是个不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的人,只要她下午不出现,杨真肯定就不会再是她了。
检票的人陆陆续续进完,广播还在不断提醒着未登机的乘客,她拎着包站在距离五个凳子远的检票口前,脚步沉重的压得她呼吸又开始不顺,草原的风吹得太远了,宁川的冷空气倒灌进胸口,连着几天的阴冷都在身体里扩散。
她手指有些颤地拿出手机,拨通那边的电话。
楼屿意外声传来,“怎么了?”
她张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哑,舌尖吐
出的字都透着苦涩,“学校这边突然有事,我可能要改天再去找你了。”
“声音怎么回事?”他问道,敏感得让严晴心口一抖,摇摇头说:“没有,就是计划好的游玩没了,到头来又要被喊回去跳舞,心情能好吗?”
她打趣着,语气轻松。
“就只是游玩啊?”他调侃:“那就回去吧,耽误了练舞我就是罪人了。”
“楼屿……”
“严晴,不要多想。”楼屿笑悠悠又认真的语气让她的紧绷松缓了几分:“再过几天,我去找你也是一样的。”
严晴心里摇头,不一样,单方面的付出怎么会一样。两人分开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在一起的时间,他偶尔露出的疲惫让她觉得心口发沉。
她沉默了一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