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41)
在海市出差的两天,沈书语和秦业诚保持着无事发生过的默契。三人之间全靠陈助理做纽带。陈助理自然是靠谱又暖心的存在, 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但具体如何他不做评价。
回到京市后,陈助理和沈书语到众诚上班, 秦业诚则独自奔赴一场应酬,据说是私人饭局,所以谁也没带。
下午回到家中,沈书语身心俱疲, 交代红姨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部送去清洗。
红姨却说:“沈总要你回家之后去找他一趟。”
沈书语说:“好累啊。”
“还是回来再休息吧。”红姨提醒她。
沈书语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一分不敢懈怠,却又在这一路上思索沈博海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其实是十分惧怕沈博海的,这种局面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相仿, 她自小便被如此对待,长久以往形成的条件反射。沈书语心知肚明,无法改变。
沈博海坐在书房正中间书桌前,听见动静并未有任何动作, 低着头继续做自己之前做的事情, 声色沉稳地问她工作事宜。
沈书语最大的毛病, 就是口是心非。这世上能让她心甘情愿说出真话的人不多。
沈博海三言两句将话题转移到秦业诚身上, 话语中透漏出几分欣赏之意。
沈书语面无表情, 沉默数秒才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
沈博海这才抬起头来看她,摇摇头,又低眼,问她这段时间学到了什么东西。
沈书语大约说了些,其实她不认为沈博海真的会关心她学到了什么,正如她并不理解他当初送她去众诚的原因。
沈博海道:“秦业诚这人,家境十分不好。”
他说完这句,沉默好一会儿。沈书语就在这份沉默中思忖,秦业诚这人的经历与脾性和他的家庭背景有何关联。肯定是少不了关系的,不然怎么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要以此来做文章?
可是这影响到底是好是坏,旁人没告诉过她,沈书语更是回答不出来。
“聪明、人又上进。”沈博海评价道,“年纪轻轻城府极深,做事滴水不漏,比沈煜强。”
沈书语替沈煜讲话:“沈煜年龄还小。”
“不小了。”沈博海抬眼,“秦业诚二十岁时在做什么?沈煜又在做什么?”
沈书语没说话。
过了会儿,沈博海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不过,有些事情可以改正,有些却改不了。”
沈书语说:“知道。”
沈博海看着她,又问:“你对秦业诚有何评价。”
沈书语想了想:“能力很高,年轻有为,就是……脾气有点儿太大。”
“能力越大脾气越大。”沈博海一锤定音,“这不是缺点,你好好跟着他,和他多相处。”
沈书语说:“我肯定……是想好好跟他的。”
沈书语话里有话,奈何沈博海总是挑拣自己想听的听,亦或是只管自己想说的说。
她常常想,如果沈博海没有那么重男轻女,沈母没有那么贤妻良母,她是不是就不是现在这种乖乖模样,也许雷厉风行,也许和路素一样聪明有心眼儿,也许和秦业诚一样,脾气暴躁。
可是正如秦业诚所说,没有如果。
思来想去,秦业诚那种火爆脾气其实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没人敢惹他。
她就不敢。
但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儿,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沈书语外表温柔为人友善,二十二楼多得是人对她和颜悦色,常与她交谈,其中不乏一些众诚高层。
对待他们,沈书语向来都是温和大方,时间久了,还带有一丝谨慎之意。之前在十七楼和同事相处,没几天就搞走了同事,虽然二十二楼的同事无论是在工作能力还是人际交往中都远远高于十七楼,但她仍不敢大意。
这天某位男同事对她示好,将包装精美的礼盒朝她办公桌上一放。
沈书语没有料想,抬着下巴朝里看了眼,是一个巴掌大又精致的黑森林蛋糕。
男同事笑说:“买多了,沈秘书帮忙吃。”
或许真是买多了。沈书语心里想着吃多了巧克力对牙齿不好,有损形象,于是拒绝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那天我还见你喝奶茶。”
沈书语略略吃惊:“你怎么知道?”又说,“其实那奶茶我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男同事说:“不是给你自己买的?还能是给秦总买的?”
沈书语:“……”
沈书语无法,只好道:“好吧,谢谢。”
她就是这般不好拒绝人,嘴上说着谢谢,心里却在想着如何处理这块黑森林蛋糕。恍然抬眸,却见秦业诚风风火火而来,身后跟着陈助理。
沈书语立刻低下头装看不见,却在陈助理经过时与人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