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的倒影(97)
此时的他,毫无凌厉之气。
尤清和在他身后站立许久,终是叫道:“许……许总。”
许知行回过头来:“你来了?过来走走。”
尤清和上前几步,到了他旁边,许知行向湖边走去:“夏天的时候好,万物繁荣,秋天的时候也好,湖里的鱼儿肥美,嗯……这冬季嘛,你觉得是什么样的?”
她展目望去,湖面沉寂而暗雅,树木孤零,天地间如此安静,唯有雪花绽放生机。
“嗯……”她沉吟许久,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俩人慢慢走至湖边,湖面结了一层薄脆的冰,许知行从地上捡起一截树枝,用力一捅,冰面碎了,湖水涌了出来。
许知行看着那湖水:“我刚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深春,时间总是最不经用的。”
她低头笑道:“我却觉得时间是一个障眼法,许总你说起今年春天,让我想起那次巨摩晚宴,我以为……我以为从那一天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可是,原来是时间把你藏了起来。”
他也笑了:“这是意外的邂逅。”
“嗯?”
他转头看她:“我本无意继续与巨摩牵扯,是你们误打误撞上了。”
她一怔,继而莞尔,洒脱如他,即使巨摩给了他巨大的伤痛,可他一旦挥手告别,便有了新的天地。
湖水极其清澈,碎了的冰面下游过一群小鱼,尤清和嘴角上扬道:“我知道冬天代表着什么,它不是代表消沉,也不是代表丧失,而是代表了孕育,春天的复苏,都是来自冬天的孕育。”
许知行笑意流了出来:“清和,你比我想象中更灵慧。”
天色渐暗,冬风又起,她一张小脸冻得微红,雪花附在她的发丝,楚楚动人。
他微地一笑,解下羊绒围巾,戴在她脖子上,面对面着,眸光极近:“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就覆盖了她,尤清和只觉身上一暖,寒风顿时消声匿迹,脸颊却是越加红了:“什么?”
许知行转身往回走:“圣诞晚宴做我女伴,你还未回复我。”
“哦。”她跟在他身后:“当然……当然是可以。”
走出树林,许知行站在路口等她:“晚饭熬了新鲜的鱼汤,正好暖一暖。”
“嗯。”
回到房子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香飘四溢,俩人面对面入了座,尤清和好奇道:“许总,平时就你一个人吃饭吗?”
许知行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我平时和管家唐叔一起吃,他今天看来了客人,非得要自己和其他佣人一起吃,嗯,有时候秦雨也会来。”
听到秦雨的名字,她“扑哧”笑道:“这个倒霉蛋,听说又被他妹妹秦雪害惨了,你们那个跃然资本被政府查了吧?”
他扬眉道:“缓兵之计而已,不算什么。”
尤清和喝了一口汤,果然异常鲜美,他注意到她的神情:”这是唐叔自己钓的鱼。“
又道:“我猜,嵇云川是一箭双雕,一是让政府卡住了超然空间,二是借此逼我出去。”
“逼你出去?”
“对于我这个看不到摸不着的对手,他已经厌烦了这种形式,他想正面和我交锋。”
她一呆,继而转过弯来:“所以,你选择了在圣诞晚会上回归?”
许知行细心将鱼刺剃去:“这可不是我选择的,跃然资本被戴上了一个动老百姓钱袋子的罪名,如果我不出来,只凭秦雨那半桶水,跃然资本就会立刻丧失了公信度,可能会被遏制得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将剃好的鱼肉放在她的碗中:“尝尝。”
心中又是莫名一跳,她抬眼看去,他神色安然,笑容淡淡,明明身在困局,却似乎并未此而烦恼。
她笑道:“我懂了,这一局是我们巨摩胜了,许总你是被嵇总逼迫到了没有退路,只好出山。”
许知行点头:“是我轻敌了。”顿了一顿,又道:“圣诞晚宴上有共舞环节,你会跳华尔兹吗?”
“啊?华尔兹?”自从升高中时断了芭蕾,她对舞蹈的印象就只停留在大学社团并不正规的课程里。
“不会也没关系,我请了一个老师,还有一个星期你好好练练。”
“啊···哦,好。”
跳华尔兹?那岂不是他会扶着她的腰,牵着她的手……她的目光不禁放在了他的手上,这是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是五年前,在巨摩员工颁奖典礼上,给她佩戴胸章的手,那手中的纹路,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红晕又飞上了她的脸颊,闷头吃饭,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记得你穿绿色很好看。”
“嗯?”她抬头。
于是,许知行看到了一张红粉菲菲的脸,她咬着嘴唇,羞涩又紧张,他心里很软:“今年春天的巨摩晚宴,你穿了一件绿色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