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飞升成仙之后(18)
就连昭昭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与方才第一次撑开伞的感觉截然不同,昭昭只是轻轻一挥,瞬间,便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顺着经脉,仿佛被吸附一般朝着伞涌去。
与此同时,离风也终于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区区藤蔓也想困住我妖族,未免也太小瞧——”
砰!
离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堂堂妖族悍将,竟然被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第二次偷袭!
还是被一把伞抡晕的!
简直……不讲……武德……
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男子轰然倒地,彻底晕了过去。
确定对方是真晕过去了,明决道人速度极快地用捆仙绳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直躲藏在林深处的两个孩子也终于探出头来。
小男孩怯怯问:“他死了吗?”
小女孩答:“笨蛋,死了肯定就埋了,捆起来肯定没死。”
“那……那他要是醒了怎么办?”
“怕什么!这个厉害的姐姐会再把他抡晕的!”
听到两个孩子的话,明决道人笑了笑。
回过头,布满皱纹的一张脸上露出真诚的谢意。
“今日多亏小姑娘你了,否则我们宗门可真是凶多吉少。”
他凝望着还有些发蒙的少女,问:
“不知你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昭昭怔怔看着眼前的老者。
她的思绪还未从战斗中镇静下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者仍用那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目光安静看着她。
过了许久,明决道人噙着几分笑意道:
“无处可去的人——”
“要来老朽的宗门歇一歇吗?”
-
月照金顶。
三十三宫离恨天寂寂无声。
轻纱漫舞的空荡大殿,角落里燃着佛手柑与降真香混合的香料,千枝灯的烛火噼啪燃烧,映出一旁打坐入定之人的清冷轮廓。
眉间拢起沟壑,他似是陷入了梦魇。
黑暗的。
冰冷的。
无法呼吸的。
——轮到钟离氏的孩子了吗?
——真可怜啊,真可怜啊。
——好痛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都是骗子!杀了他们!
无法躲避,无休无止。
宛如游魂般的存在不断在他识海深处盘旋,自他出生以来,便如附骨之疽般纠缠着他。
他原本早已习惯了这些层层叠叠的呓语,只是离开修界太久,让他几乎忘记了这每月一次的例行折磨。
声音比以前更吵了。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习以为常的折磨变得有些难以忍耐。
意识不断向下深潜,想寻找一个清净之地。
——道君,拿起你的剑。
——道君,昆吾未来千年万载,都要靠你了。
——道君!莫要迟疑!切不可优柔寡断!
不是这里,也不是那里。
被放逐的意识沉沦在千年岁月中,终于在黑暗中窥见一线光明。
是这里。
——谢兰殊!
少女清甜的嗓音划破沉郁黑暗,纷杂的呓语瞬间销声匿迹。
——谢兰殊,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啊。
那样甜腻的、娇憨的话语。
作为天枢道君的意识,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心态审视着属于谢兰殊的记忆。
——为什么你看上去总是有这么多心事?
——兰殊,怎样才能让你多笑一笑呢?
染了熏香的袍袖如羽翼将少女笼住,怀中的少女尖尖的下颌抵在他胸口,亲昵地蹭了蹭。
——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是这样不就只是我在单方面占便宜吗?
天枢道君听到自己的胸腔里传来闷闷的低笑。
那样温厚的、发自内心的笑声,竟像是平生头一次般陌生。
——昭昭。
——昭昭。
他不断的念着这个名字,涌动着欲念的血液在微微沸腾,又像是沉入了起伏的弱水。
敞开的纸门吹来落花,柔软的花瓣被压得褶皱不堪,混乱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春夜,交错的呼吸拉长成近乎永恒的一瞬。
——这样就好。
他低声说。
——就这样,一直一直,陪着我吧。
空荡荡的躯壳里,被填满的不知是记忆,还是爱意。
意识在此间沉溺,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竟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门外有人来禀:
“道君,灵山来人,说是昨夜扶乩,天有异象,要求见道君。”
“知道了。”
纸门被哗地一声拉开,天枢道君眉头微蹙。
弟子见道君面有不虞,不知做错了何事,低声道:
“道君可还有别的吩咐……?”
“声音小些。”他并未责怪,只是放低了声音,“莫要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