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溺(241)
“你安心比赛,我在家等你呀。”
习惯和陈泽野住在一起,骤然要独自面对空荡的房间,祁安还有些不适应。
于是那几天她搬回宿舍,拉着闻姝和自己作伴。
陈泽野那边的赛程安排很密集,祁安也有两场辩论赛要准备,小情侣只有晚上才能短暂地说会儿话。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只要能看见对方,就足以把整天的疲惫清空。
不知不觉到了圣诞,江北从清晨便开始飘雪。
祁安行程安排得很满,上午有三节专业课,下午要去给萌萌上家教,晚上还要赶去辩论队开会。
大街小巷的节日气氛都很浓重地铁口附近有颗挂满彩灯的圣诞树,祁安拍了张照片发给陈泽野。
【阿泽你看。】
【好漂亮啊。】
【圣诞节快乐呀。】
从明法楼出来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本以为是陈泽野回了消息,结果是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小心翼翼滑动接通,听筒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祁安吗?”
祁安顿了几秒,不太确定地反问:“你是......关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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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关浩语气很严肃,“陈泽野有联系过你吗?”
耳边炸开嗡的一声,祁安抓紧身旁的扶手,艰难从喉咙里逼出几个字:“昨天晚上我们打过视频。”
关浩追问:“那今天呢?”
“今天......”声线分明弱了下去,祁安摇头,“没有。”
攥着手机的关节泛白,祁安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筒那头安静很久,似乎觉得瞒不过:“有人匿名向主办方提供消息,说陈泽野他——”
“他曾经进过监狱。”
祁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可那件事不是早就结案了吗?陈泽野是无辜的啊。”
“我当然知道这些消息不实,对方似乎也只是想利用舆论搞他心态,最好能主动逼他退赛,再不济也能影响他发挥。”
“但在选手之间已经传开了,好多人都在议论,主办方似乎也有注意到。”
“我起来才发现他人不在酒
店,电话也联系不上,以为他会...”
说到最后关浩自己也烦躁起来:“其他别的还好说,只是这次来京南,我看他没有带药,担心——”
祁安敏锐地捕捉到什么,紧张打断他的话:“什么药?”
“陈泽野他生病了吗?”
“啊?”
关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言语变得磕巴:“没、没什么。”
“不是药,是一个重要的材料,他好像忘在江北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急匆匆将电话挂断。
然而祁安却不受控制地浑身发起抖来,满脑子都在想陈泽野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吃药啊。
她开始回忆这段时间他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却没有发现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名,就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祁安拨通江驰逸的电话。
江驰逸刚从赛场上下来,看见她的名字有些意外:“安妹?”
“找我有事吗?”
祁安声线已经开始颤抖,咬着唇肉死死压抑:“驰逸哥。”
“陈泽野他是不是生病了?”
江驰逸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默了半天生硬否认:“没有啊。”
“他最近不是一直忙着什么比赛吗,怎么会生病。”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中,祁安听出他话中的端倪。
睫毛濡湿,眼底的酸意忍不住,热泪大颗大颗掉在地上。
江驰逸听见听筒那边的哽咽声,也跟着慌乱起来:“诶安妹,你别哭啊。”
“要是让陈泽野知道我把你惹哭了,这小子指不定怎么和我算账呢。”
祁安用力吸吸鼻子,声线中多了几分祈求:“那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瞒着我。”
“陈泽野他到底怎么了。”
江驰逸犹豫很久,叹气承认:“是双相情感障碍。”
第91章 周年
江驰逸紧接着还发过来一份身体检查报告, 就诊人那一栏上清清楚楚写着陈泽野三个字。
就诊日期在今年五月,那个时候距离陈泽野回国还有半年时间。
症状那一栏上写着睡眠需求减少,情绪间歇性波动, 食欲显著下降, 伴随着重度焦虑,抗拒与外界交流, 具有强烈的轻生意向。
诊断结果为双相情感障碍Ⅱ型。
密密麻麻的小字犹如淬炼过的利刃,血淋淋地刺穿胸口,痛意麻痹神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弥散。
唇内的细肉被生生咬破, 鲜血的腥锈辗转于唇舌,应激反应发作,眼睫犹如被打湿的蝴蝶羽翼般,止不住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