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溺(137)
远处不时有鸣笛声响起,和月光一起见证这场叛逆,背着光的角度将轮廓虚化,陈泽野垂下眼,漆黑眸子里带着轻狂和意气风发,那颗泪痣更显桀骜,他俯身朝她伸出手,蛊惑般像在邀请:“安安。”
察觉到她的局促和紧张,他又笑着安慰:“男朋友在这,你怕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祁安不自觉吞咽了下,手臂抬起,掌心交叠纹路相贴,很快滋生出潮意。
她努力回想着他刚才的动作,心扑通扑通直跳,但感受到他的存在后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陈泽野就是她的底气。
牙关咬紧,她借着那块石头向上发力,陈泽野很稳地拉住她,眨眼间的功夫,人已经到了墙上。
新奇的体验让额头渗出薄薄一层汗,祁安抬手在心口的位置上压了压,深呼吸几次让心情平复。
后半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陈泽野屈起一条膝盖轻松跳了下去,祁安闭上眼下坠不过两秒,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体温和味道都让她无比安心,陈泽野把人圈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语气带笑,宠溺地无奈:“怎么办。”
“好像把我们家安安带坏了。”
祁安双手箍着他的腰,仰起头眼睛更亮,灵动的像是某种小动物,问出的话也可爱:“那变坏了你还要我吗?”
“要啊。”陈泽野搂得更紧了,“怎么不要。”
“变坏应该也是我宠的。”
陈旧的铁门被推开,脚步轻轻回荡在长廊,实验楼负一层有一个废弃的琴房。
祁安小心翼翼牵着他进去,确定没人发现才松了口气,她弯起唇角笑得很甜,两个梨涡浅浅浮现:“这里是我之前偶然发现的。”
“也算是我高一时候的秘密基地。”
轻轻拂去琴凳上的灰尘,翻开厚重的琴盖,祁安深吸一口气,指尖缓缓落在琴键上。
纤细指节在沉闷的黑白中翻飞跳跃,其实这架钢琴音色损坏很严重,但婉转的曲调还是如流水一般汩汩淌出。
陈泽野知道这首曲目。
Komorebi。
叶隙间散落的阳光,常在春夏的早晨到黄昏出现。
废弃的琴房里灰暗潮湿,头顶的吊灯早已罢工,可身侧的玻璃窗却不曾蒙尘,窗外融融雪色与月光冗杂交错,生生给人一种天光大亮的错觉。
而女孩的存在好像让这束光更加明亮一点。
她穿着厚重的棉服,脊背却紧绷成一条直线,肩颈与侧脸勾勒成最柔和的弧度,但又莫名让人觉得坚韧。
陈泽野的视线完全被她占据,又想起多年前那个被遗忘的雨夜。
垂落的黑发扫到他腕骨,那天她穿的是白裙子,干净的裙角却被他的血玷污。
柔软的手指握住他手腕,掌心冷冷腻腻布满湿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叫他这辈子也没法忘。
她说别怕。
她说我们一定能出去。
陈泽野觉得他就像这架被抛弃的钢琴,被命运封存在陈旧的桎梏中,却因为她的出现而被唤醒灵魂,完成新一次的绝唱。
最后一个音符落幕,祁安后知后觉不太好意思,抬手在鼻尖上蹭了下:“其实我很多年都没碰过钢琴了,生疏了好多。”
“没有。”陈泽野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拇指擦过她额角,“很棒。”
“其实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长大能报考音乐学院。”
她唇角绷得有点直,声音也小下来:“可后来爸爸去世了,我也就没再继续学下去了。”
陈泽野瞳孔漆黑地看着她,话语在哄人:“喜欢什么就去做。”
“现在有我。”
祁安摇摇头:“现在我的梦想已经不是这个了。”
“那
是什么?”
祁安突然安静下来,仰头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
她不知道今晚自己是怎么了,看见他就心疼得想哭,但又觉得这样哭下去陈泽野会更难受,所以情绪敛得很辛苦。
唇角费力扬起弧度,眼眶湿漉,她笑着说:“我的梦想是陈泽野。”
“陈泽野,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她主动勾住他手指,指纹贴合指骨摩挲:“我们一起去上大学,夏天的时候去看海,冬天的时候去赏雪,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一起开心,不开心的时候我会给你弹钢琴。”
话音落,陈泽野的眼眸微动了下。
祁安等了半分钟没听见他的回答,莫名有些心烦意乱,蹙眉委屈得不太明显:“你难道不想吗?”
头颈失望地一点点低下,粗粝的指腹却突然捏住她下巴,手背上的青筋凸出,宛如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发懵地被迫抬头,祁安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面的情与欲毫不掩盖,翻滚着似烈火,几乎要把她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