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凛冬(74)
许梦冬起床去给谭予倒了一杯水,他接过来,看着她,对电话那边说:
“......嗯,我和冬冬在一起呢。”
“我俩挺好的,放心吧。”
挂了电话,谭予解释说,他爸妈报了个旅行团去张家界天门山旅游,路上认识了一对投缘的夫妻,对方热情地赠送了很多家乡特产,谭予父母过意不去,于是打电话来让谭予也邮一些小兴安岭的农产品过去,当做回礼。
谭予自小懂礼,性格和善,招长辈喜欢,这些都是从小慢慢培养的特质。他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父母给他的教育就是如此——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要懂得感恩。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走正道。
许梦冬深知自己就是谭予正道上的一条小岔路。
她借这契机再次问谭予:“你到底和叔叔阿姨说怎么说的?我们的事。”
她依旧担心来自谭予父母的压力:“叔叔不是给你介绍了相亲对象了吗?你跟我耗着不要紧,你爸妈能让你这么不学好?”
谭予喝了一口水,用空下来的那只手捏她耳垂:“有你这么说自己的么?怎么就不学好了?”
他给许梦冬吃定心丸,告诉她,他的父母并非传统思想根深蒂固,他们也在接受年轻人的婚恋观,爱情观,再说他离三十岁还有两三年,之前的相亲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顺口一提,只是为了应付亲戚的好意,仅此而已。
“我暂时没有被催婚的压力。”他说。
感觉到许梦冬的目光长久在他脸上停留,凉幽幽的,谭予轻咳一声,顿了顿,继续喝水,然后听见许梦冬很平静却坚定的语气:“这不是催不催的事,我们根本就不会走到那一步。我这辈子都没有建立家庭的打算。”
她目不错珠盯着谭予:
“和你无关,换任何人都是一样。所以我才问你,你确定要跟我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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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决定都不是一蹴而就,许梦冬不婚的想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出现的。做演员时她遇见过很多秉承不婚主义的同龄人,在这个思想逐渐解放的时代,不婚,丁克,开放性/关系,这些都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大家逐渐明白,自己才是人生的重点。
许梦冬也这样想,但她不想结婚的原因没这么复杂,她只是对“家庭”这个词没什么概念和信心。
你总不能逼一个没吃过蛋糕的人,去描述那蛋糕有多甜吧。
许梦冬斟酌了很久,决定跟谭予摊开讲一讲自己这些年可称为“空白一片”的感情经历,以自证她不婚的想法。
她和谭予分开后的这些年,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暧昧对象,更遑论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人选。一是太忙了,要赚钱要生活已经耗尽她所有气力,二来,她的社交圈寡淡,门可罗雀,她也提不起交朋友的兴趣。
哦,有一个例外,钟既。
她和钟既传过绯闻,被拍到过同进同出房车的视频。许梦冬那时已经被公司放弃,公司不会为她做任何正向公关,钟既的团队则采用冷处理的方式,想待热度过了再把这事慢慢揭过。娱乐至死,谁都站在戏台上,谁也都是看戏的,一时间媒体节奏甚嚣尘上,各种桃色猜测沸反盈天,许梦冬身上本来就有瓜,再加上和钟既咖位不对等,被骂得狗血喷头。
没人在意两人究竟是何关系。
以及那天许梦冬只是去找钟既还钱,顺便坐在房车里聊了一会天的真相。
“我和钟既,不是大家说的那样。”
同样是谣言。
高中时的许梦冬会把传谣的女生拎到校门口打一架,扯头发,挥拳头。
现在的许梦冬会一言不发,任由那些拳头打回自己身上。
她告诉谭予,自己之所以和钟既关系非常,无非是因为那些年他俩狼狈为奸疯狂捞金的经历,还因为她最难的时候,钟既借她了一笔钱,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称得上巨款,而那笔钱她前年才彻底还完。
谭予迅速抓到重点:“你为什么总缺钱?”前段时间还问过韩诚飞工资的事。
许梦冬不耐地啧一声:“你别歪题,我想说的是,我不想结婚这事跟你无关,我也没交过什么男朋友......我要真想随大流,恋爱结婚成家什么的,也不会等到现在。”
后面那半句谭予不爱听了。
他觑她一眼,到底顾惜她感冒,没法收拾她,脚步粘滞在地上,半晌才说一句:“你慌什么,我又没拖着你去民政局。”
他又想起许梦冬的微信好友列表,钟既在她置顶里。连他都没这待遇,想想就牙酸。
即便只是朋友,那也是非常非常亲近的。
谭予在脑子里迅速过完了这些,被自己的小心眼吓到了,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心胸狭窄的人,在许梦冬这,什么毛病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