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凛冬(114)

作者:拉面土豆丝

“我这次回去是算好了日子和他办离婚的,我们已经过了冷静期,可我没想到他又发疯了,对我拳打脚踢,他不想让我带走米米......好笑,这时候想起米米是他的儿子了。”

阿粥说完,两个人一起沉默了。

许久,许梦冬叹了口气,问阿粥:“那么我能帮上什么忙?”

作为朋友,作为女人,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帮阿粥。

“我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可以,多久都行。”

“我要给米米在附近找一家幼儿园,顺便租个房子。”

“你要留在东北吗?”许梦冬其实想说,既然你要留下来,就不必辞职,多一份收入也是好的。

“是,”阿粥朝米米招招手,蹲下身,接住飞奔而来的小调皮蛋,“我爸我妈还不知道我离婚,我不敢告诉他们......就先这样吧,米米没见过雪,我想带他在这里住下来,住到他上小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就是小城市的好处了。

生活节奏缓慢,人际关系密切,房租低,物价低,不论你从哪里来,落魄成什么样,你总能在这里找到落脚的地方,总能得以温饱。

“但是冬冬,电商的事我没法做了,昼夜颠倒我没法照顾米米。”

许梦冬点点头,学阿粥的语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当务之急是眼前的这几天。

阿粥白天要出去买东西,看幼儿园,看房子,她自己尚且人生地不熟呢,总不能带着米米瞎跑,她拉下脸皮向许梦冬求助:“冬冬,孩子白天你帮我带,晚上我自己带,行不行?”

许梦冬哪里带过孩子,可阿粥和米米一大一小两个人,四只眼睛可怜巴巴望着她,她就心软,稀里糊涂就答应下来。

当晚,两个女人先把孩子哄睡了,然后下楼买了点烤串和啤酒,直接在地板上坐下来,颇有一醉方休的架势。

许梦冬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样口无遮拦地彻夜畅聊了。所有情绪和压力都在啤酒的冰凉之中被消解。

阿粥和许梦冬讲了自己与前夫的故事,听上去挺俗的。

她当时还是许梦冬的助理,赚得不多,忙得要死,没时间谈恋爱,当她觉得自己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时,却发现身边没什么适龄男性。而她的前夫,也是她的高中同学就在这是突然出现。两个人都觉得这是缘分,吃了几顿饭看了几场电影就确定了关系。

阿粥家境一般,前夫父母都是体制内,家庭优渥,用阿粥的话说,她当时有点草率了,草率地认为,这就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我前夫说,他从高中时候就喜欢我,只是那时候不好意思表白。”阿粥喝一口啤酒,“他妈的,我还真信他深情这一套了。”

荷尔蒙与多巴胺将大脑短暂封闭,而女人注定是感性动物,阿粥答应了求婚。

婚后前两年还算太平,第三年开始频繁吵架,阿粥逐渐发现前夫有暴力倾向,他常常在争吵时有推搡和砸东西的行为。

就像慢慢拉紧的绳索,循序渐进,暴力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胆。

最终,在出轨被发现时,前夫露出了真面目。

阿粥说:“我后来才知道,结婚前他就有过谈婚论嫁的对象,也是因为他家暴才分手,女方家父母知道了以后差点打断他的腿。后来之所以选择了我,是因为她觉得我爸妈都是农民,家境又不好,比较老实,好拿捏。”

许梦冬拉开一个易拉罐,罐口绵密泡沫流淌下来,她仰头喝了一口,舌根都是苦涩的。

婚姻不就是这样,要么我拿捏你,要么你拿捏我。

所谓七年之痒,有多少婚姻根本走不到七年,当时的情绪上头情/欲作祟,终有报偿,不是没有美好幸福的结局,只是太过稀少了。既然大概率都是要一拍两散相互亏欠,落得个不体面的下场,那还不如不开始。

“冬冬,你记得我这句话,男人么,都他妈一个德行。”

许梦冬反复思忖这句话,还真的记到了心里去,她抱着抱枕在地板上睡着时脑子里还在循环景象——关于阿粥脸上的伤,还有她无助的眼泪。

-

谭予在附近等到了深夜,得知许梦冬还没回家。

他打过去,接电话的是阿粥。

“......我跟冬冬喝酒呢,她睡着了。”

“方便告诉我哪一栋吗?”谭予将车转弯:“我去接她回家。”

回家,哪个家,什么家。

许梦冬在睡梦里朦朦胧胧听见谭予的声音,还以为只是幻觉。

她多想有个家。

可是身边的样本一次又一次告诉她,即便组建了家庭,最终的走向也大概率会是破裂。一辆火车,当你知晓它的最终归宿会是悬崖,还有出发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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