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替身一见钟情(166)
想念对方,是人之常情,是人的本能,这并不羞耻,也不需要被克制。
夜晚变成白天,街灯变成太阳,寒冬变成盛夏,盛意这晚不知道第几次怔愣,那块名为焦虑的顽石变成糖块,继而在心脏里融化。
已经过了十二点,街灯照亮情人的脸。
很晚了,明天他们各自都有工作。不知道哪部电影里的台词,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必一晚上说完所有的话。
盛意踮起脚,示意他低头,商岐照做,而她只是凑过来和他贴了贴脸颊,说:“你也很乖,晚安。”
他还没从这贴心语气中回神,她已经转身跑走了,这一幕不是和五岁时居住在香港,被他的足球球踢到,他不得不拿着糖果去道歉的邻居女孩,不是和十五岁时在美国,一起和他进入森林露营的女同学,千万次场景中,他没有迈出一步。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爱情弃之敝履,像每个好胜自大的年轻人一样,看不上这个太不切实际,没有回报的“东西”。
但此时此刻,有人就这样真切的参与到他二十九岁的人生里来,淡绿的弧线像单薄的山茶花瓣边沿,跟着风急匆匆的掠过,一同带走她的热度,气息和柔情。
和初见相比,孩子气已经褪色,不一般的美貌,逐渐打开的心扉,都让盛意愈发的完整,独立和具有吸引力。
最开始,他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成年人去指教她,而如今,他已经无法主导她,因为一切都是互相的,就像物理学中的很多定理,一个变量A影响另一个变量B,那么这个变量B将会反过来影响变量A,他们的生命交错,关系更具温情,他们更平等,更依赖彼此,从她的身上,商岐也得到了很多。
快踏入三十岁,他才意识到,当有些“东西”进入你的人生,一个人观察世界的角度,对待周遭的态度都会随之改变,她的温度和情感与他共振,这是难以言喻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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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盛意第一次独立试镜,准确的来说,她喜欢把电影变成她自己的事,享受一个人去面试,一个人去演戏,然后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里看完自己的电影。
在这个过程里,她能感觉自己想要表达的被人看见,通过导演,观众的反应,她再去观察表演,也能觉察到她和对方理解这个角色存在的偏差。
有些偏差是她挖掘人物还不够,有些偏差是她对表达人物出现了错误。她有时改变,有时顽固做自己。有的导演欣赏前者,但对后者常常跳脚,无可奈何。赵纯湖就是这样的导演。
赵纯湖第一次找到盛意来面试,她和他叫板皮肤黑白的问题,她说去乡下看看,哪个姑娘不是黑的,赵纯湖被唬的一愣一愣,觉得有道理,就选了她。
前段时间,赵纯湖拍完手头一部电影,杀青后到朋友家的农家乐度假,看到有一群当地的姑娘抱着竹篓去洗衣,个个唇红齿白,皮肤皙白。他立刻笑了,转头和妻子说起这件往事,妻子是他每部电影的制片人,自然对这个女孩有印象,于是赵纯湖越说越起劲,身边的朋友围了过来,听赵纯湖讲这个在片场同他作对的姑娘。
朋友都是文艺工作者,有人认为年轻人年少气盛,特别是搞艺术的,有点个性很招人喜欢。他们兴致上来,就到里面把这部电影再看了一遍,赵纯湖时隔几年,又看到这部电影,他喝醉了,跑到投影前,指着片尾说:“你们看。”
盛意的名字打在他的手掌上。
当时,萝南在场,她看着赵纯湖这一番动作,心底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情绪,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很快在《夏日冬》的试镜上遇到,萝南和她的妈妈来的很早,还跟了一个人,是萝南的姑姑,她姑姑是萝南的经纪人,而萝南的妈妈曾经也是红极一时的女演员,直到结婚生子才退出影坛。
盛意的黑色卫衣绳打了个结,前面印着的黑色熊猫憨态可掬,她眉眼是分明的浓淡,却闭着一动不动,很显然,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身边连助理也没有。
陈书唯扫了眼看见就一个睡着了的工作人员,声量没小,径直道:“我去一下里间,你外公给张叔叔的茶叶要带给他,试完镜来接你,在外公家吃饭,记得和张叔叔说一声。”
陈书唯的话说得太快,萝南还来不及打断,却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沙发。
沙发上的人面容安静,还在睡,她心底涌上来的窘迫落下去。
“妈妈,你能不能小声点?”
陈书唯看了她几眼,一眼看出,“怎么?你觉得妈妈卑鄙,带着你攀关系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