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嗅蔷薇(66)
就是头发仍旧是湿的,一缕一缕。站在那里绞着手指头吓的不敢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张止维发火。
止维哥哥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生过气。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从鼻腔里挪出三个字:“……对不起。”
说完,吧嗒一下,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一滚就出来了。
刹那间,张止维那颗心就软了。
他真是被气的没法儿了。
想到刚刚有多危险他就生气,见她这样,又心疼。
他拍拍身边沙发:“过来。”
程夏禾磨磨蹭蹭的挪过去,离他远远的坐着。
长沙发,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我要你过来。”张止维垂眸看了眼自己身边,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程夏禾摇了摇头:“不敢,你好凶。”说完,还朝离他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张止维气笑了。
她像个小白兔一样,还是个湿哒哒的小白兔,两只哭过的眼睛红通通,怎么看怎么可怜。
真的是。
他说:“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程夏禾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掉水里了。”
“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她小声嘀咕:“原地不动,等你回来。”
“那你是怎么从原地变到水里去的?”
“不是我。”她连忙道:“是……”
咬咬唇。
她想说是程木然,可是不知道止维哥哥会不会信她的话。
“是程木然推你下去的?”张止维忽然道。
程夏禾头一抬,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那不然呢,总不能是你自己跳下去的,溺水的只有你和她,我见你没那么傻。”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到后面一声尖叫,她就推倒我了,紧接着我也没多想,就把她也拉了下来。”
别人家的事不好多说,张止维只是给了个警告:“那个程木然,你以后避着点。”
“人行恶事,必遭天谴。”他说。
她乖乖点头:“我知道。”
“那还不过来?”
程夏禾抿了抿唇,想过去,又怕。
“我怕你又吼我。”
……这丫头。
张止维索性站了起来,一步跨到她面前,一屁股坐她旁边。
她:“……你过来干什么。”
“你不过去,还不准我过来了?”他眯着眼瞧她。
她眼睫上还挂着水滴,不知是水还是泪。他拿了身边的毛巾往她脑袋上一罩,将她揉的乱七八糟。
她哎呀哎呀的叫着:“止维哥哥!”
“你别揉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头发......扯着了。”
“要你不听话。”他搓着那头湿发,她像个不倒翁似的左右晃。
“你别揉啦,我错啦止维哥哥,我下次一定小心啊。”程夏禾连连哀嚎。
“还下次?”他动作更粗鲁。
“呜呜,再也不了。”她求饶。
他渐渐停了动作,望着她。
纯棉白色浴巾下的,是一双微红又灵动的眼睛。女孩儿的红唇娇艳欲滴,小巧的下巴已经有了尖尖的弧度。
睫毛细而长,额上搭着黑色的发,几缕翘在一旁,衬出她雪白的皮肤。
他与她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声可闻,近到能嗅到女儿家的发香。
一切仿佛安静了下来,彼此的眼中只剩下了对方。
程夏禾眨眨眼睛看着他:“止维哥哥……”
张止维陡然回神,立刻后挪一步,撇过头。
“止维哥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她不懂。
“……”张止维揉着太阳穴,闭着眼:“没事。”
“没事吗?我怎么觉得有事呀。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嘛?”她忙问。
“不是。”他顿了顿,侧过头来。
一声叹息。
“小孩。”
“啊?”
“你到底什么时候长大啊。”
.
那一天,不知道有什么在悄然中改变,也不知道有什么在心底悄悄种下了种子。
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女孩儿盼望着长大,男孩儿追梦在路上。
少女在练功房挥洒汗水,少年从高中走入大学。
她退去青涩,越来越藏不住。
他愈加成熟,浑身都是引诱人的荷尔蒙。
成启道馆这两年热闹了许多,总是能见着一对丽人进进出出,男生高大帅气,女生活泼美艳。只是,这个男生出入道馆多次却从不穿道服,女生倒是经常一袭白衣,腰间挂着黑色缎带。
夏日风起,身上道服从未干过。冬日天寒,她仍旧浑身是汗。
不论烈阳还是寒风,精致的院落里白纱飞舞,而纱幔后头的身影始终如一。
少年平日对她温柔有笑,训练时却一丝不苟格外严厉。
“脚抬高,出腿要有力,软绵绵的打什么?踢海绵?横踢两百个,现在计时。”